马车这么高,她要是咬牙往下一跳,肯定崴脚。更何况,顾虑着女儿家的端庄和胆量,她就更加不会跳着下马车了。 真真是又瞎了眼,刚刚就不应跑去他那儿,说上那一番关切的话,现在想来简直是玩火自焚。 她哪里敢下,更不想回答,又在马车中,呆坐了良久。 见车内毫无动静,谢珩不由地往前走近了一步,“槿儿,可是身体不适?” 言毕,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再度往前伸了伸,全然是一副今天吃定你了的架势。 想归想,谢珩也只是微微皱眉,一个跨步下了马车,挺拔的身姿立于寒风之中,朝她伸出手来。 苏木槿起身往外头挪了挪,四处找着杌凳的影子。找了半晌,那杌凳竟像长了翅膀般,不翼而飞。 可这世上最好的哥哥,因为自己的眼盲心瞎,而连累他被裴彧设计陷害,从此镇守边疆,成了一具枯骨,就连魂魄也难归故里。 想到这里,苏木槿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哥哥,刚刚我出去偷玩了一会儿,是殿下专程送我回来的,殿下还买了糖葫芦给我,哥哥要不要尝尝?可甜了。” 说罢,朝将那糖葫芦递了过去。 前几日,这两人才打完一架,气还没消,偏偏两人又都是个傲气的性子,谁也不肯谦让。见面时,竟比愁人还要眼红几分。 苏元青极宠这个妹妹,听她这么说,伸手朝将那糖葫芦接了过来。还没动嘴呢,就听见谢珩在后头阴阳怪气地道了一句,“别吃,有毒。” 这话听着分明就是气话。苏元青心里也清楚地很,谢珩要是真的生气了,是决然不可能开口的,更不会有心思来同自己开这种冷掉牙的笑话。 想到这里,苏元青张嘴就朝那糖葫芦狠狠地咬了一口下去。 糖葫芦的外衣甜到发慌,里头的山楂果却有几分酸涩,若是吃完糕点再尝,酸涩更甚。 这一口,苏元青只觉将他那十几年尝过的酸涩通通合并到了一起,五官扭曲,那滋味简直无法形容。 苏木槿见哥哥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旁边的谢珩却急了,“叫你吃,你就吃,这可是买给槿儿的。” 他的气才消,这会子又积压到一块去了。这糖葫芦是他厚着脸皮去买来的,木槿才尝了点甜头,竟叫苏元青一口咬去那么多? 还这么嫌弃,他能不气吗? 气归气,皇家的宽宏大量还是要摆出来的,在木槿面前同苏元青泼皮耍赖,简直有伤风化。 听到外头的声响,苏呈怀也匆匆忙忙赶了出来,跑到谢珩面前,连连行礼,“微臣不知今日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说罢,又给女儿和儿子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也依样行礼。 晋王谢珩的出现,让苏呈怀有些措手不及。曾经因为裴彧一事,两人险些就翻了脸,也不知今日突然前来,究竟所谓何事。 苏呈怀的心里捏了一把汗,见谢珩并未回应,又战战兢兢道,“外头风大,殿下不如进府里喝杯茶,暖暖身子?” 也不知道方才那些话,苏呈怀有没有听到。若是听到了,免不得又要被这糟老头子偷乐一回。 他倒是挺想进去喝杯茶,恐怕有些人不愿意吧…… “不必了,本王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冰冰凉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毫无感情。 见他转身外马车旁走去,苏木槿不知怎得,鼻子一痒,一个响亮的喷嚏毫无防备地打了出来。 春雨湿重,寒气已经钻到骨子里了。 谢珩刚转过身去,在听到声响之后,又飞快地转过了过来,对上的却是苏呈怀和苏元青的双眼。 好像他更像是多余的人。 于是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径直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等进了府门,丫鬟茯苓从里头匆匆忙地跑了出来,递了小手炉给她。看着小姐浑身湿漉漉的样子,满眼心疼和自责,“小姐,快进屋先把衣裳换了吧……” 话音刚落,茯苓这才瞧见小姐身上披着的是件男人的衣袍,不由地怔了怔。方才她出来时晚了些,可巧让她瞧见了这最后一眼。 这衣裳除了是晋王殿下的,又还能是谁的呢? 茯苓的心头自然是愉快的,比起裴彧来,晋王殿下更加细心,也更疼人。而裴彧除了时常惹小姐生气之外,简直一无是处。 偏偏小姐喜欢的很,平日里也听不得旁人劝说,现如今看来,此事必有反转的余地。 这场春雨来得急,而苏木槿又是极其怕冷的。 她从小身子虚,好在父亲是镇北侯,自小家世显贵,这条弱不禁风的小命,便是一条参,一条参地保出来的。 年长了一些,儿时的旧疾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