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并没有吃饱。 斧头被扔到一边,裴观烛坐到那巨大的盘子前,用手捞出里面的羊肉。 响着阵阵鼾声的夜里,忽然不知何时夹杂出吃东西的声音。 牙齿磕碰,又嚼又咬,像是某种令人恐惧的野兽啃咬着食物。 负责望风的人被这怪异的咀嚼声惊醒,下意识以为外面来了什么吃人的狼,满身紧张拿了铁棍出去一望,便望见了这幅不可思议的景象。 被他们下药放倒的人或趴或躺在地上,鼾声震耳欲聋,一位穿着雍贵,面若好女,明显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贵公子坐在一个躺在地上的人的背部,正徒手捏着赶上他胳膊粗的羊骨头放在嘴中饥不择食般的啃咬。 进食停顿,少年漆黑不进光的瞳孔骨碌一转冷不丁看向他,山贼毛骨悚然,全身都打起颤来。 “你、你是人是鬼!” 未嚼完的排骨被扔回盆里,溅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油花,裴观烛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干净嘴,拎起地上躺着的斧头。 “啊,瞧我,差点就忘了出来的目的,”斧头拖地,少年嘴里呐呐着听不清的话,走到山贼跟前。 山贼浑身颤抖举起铁棍,“说……说的什么玩意儿!小爷问你话呢你是人是鬼!” “多谢你提醒我。” 他像是根本就听不懂人话,闲庭信步般拖着斧头过来,山贼从没见过这般诡异的情况,大吼一声举着铁棍就要将人撂倒,却在即将打到他身上时被对方用纤瘦的手稳稳接住。 巨大的力气,任凭山贼如何往回抽都再无法撼动分毫,而且还在像拔河一样一点点被迁过去,山贼登时吓得松开手,转身撒腿就往草丛里跑。 身后不知何时传来笑声,山贼回头,眼珠却无法像正常那样转动,再反应过来,视线已调转了一个方向,有什么东西咕噜咕噜掉到了地上,滚了两三圈。 裴观烛走过去,动作很慢地将地上染满血的斧头拾起来,有些嫌厌的擦了擦沾满血的斧头把手,拖着继续往前走。 不能被任何东西所诱惑到呢。 其实那盘羊肉并不好吃,只是这是别人吃剩一半的,他就会忍不住的想将那盘东西给吃下去。 好恶心。 早知道他方才就不吃了,明明如今就算是吃剩饭,他也会感觉不舒服。 斧头拖曳而过,他终于找到了目的地。 一伙山贼围着一辆马车,他们正坐在马车四面说着今夜抢来了多少金银财宝,名画,那些贵重的东西到了城里可以当多少钱。 裴观烛没什么耐心,也懒得埋伏等待时机,提起斧头便砍断了离他最近的人的脖子。 那个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尖叫一声,沉重的头便掉到了地上,血溅到了他身边坐着的山贼的身上,脸上,那人尖叫一声,猛地弹坐起来。 “你是谁!还不快把手上的东西给小爷放下!” 山贼们看清了裴观烛纤瘦的体格,原本一个个恐惧的表情皆变成了嘲讽,像是觉得他孤身一人自不量力。 可这少年却古怪的笑了起来,拎着斧头上前。 不一会儿,血液便似雨水滴落,溅了裴观烛满身。 他站在泡满血液的土地上,微微扬起脸,神情是明显的恍然。 好过瘾。 他的手在发颤,却不是因为恐惧,他曾体会过杀人的感觉,但是却从未像此时此刻感到如此快活。 但恍惚过后,他又开始焦虑起来。 这种感情就是焦虑。 裴观烛十分肯定。 他身上的味道这样大,夏蒹肯定会闻到的。 她是个很正常的正常人,她曾说过自己恐惧杀人,当时面上的表情也显得十分厌恶。 厌恶。 他不想被夏蒹感到厌恶。 一个人,怎能被属于自己的灯笼,属于自己的东西所厌恶呢? 想到这里,裴观烛感到一种明显的焦虑感,就连马车里撞响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直到一声巨大的磕碰,裴观烛才醒神看过去。 微透的马车帘露出两道人影,看来里面还有人。 其实不想再去杀了。 但是不杀,他们就一定会吵醒夏蒹睡觉。 少年拎着斧头,直接劈上了马车壁。 “砰”的一声巨响自外传来,坐在马车里的山贼和被绑架的大小姐宋柔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谁啊!你要上来走车门上来啊!”山贼还以为是同伙过来了。 可外面的人依旧一下又一下砸着马车壁,山贼正想下马车,被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