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里,夏蒹眨了下眼睛,没盖上被子的后背在炎热的夏夜中有些泛寒,她抿紧唇将被子往上拉,紧紧盖住自己的脖颈。 府里的石刻象有问题。 她还无法靠自己确定,真正的事实是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样。 如果和她想的一样—— 这一夜,夏蒹没有睡好,后半夜几乎是睁着眼挨到了天亮。 第二日一早,屋子的木门是被一阵大力敲响的。 身边龚秋儿紧紧闭着眼翻了个身,夏蒹瞧了眼门口,拍门声没停,见身边龚秋儿哼哼唧唧就是睁不开眼,她下了床榻打开了木门。 三个小丫鬟正站在外头。 琴痣眼瞅着她,面上得意洋洋,抬了下下巴,“呦,你醒了啊,夫人正喊你过去呢。” 小人得意,夏蒹没慌张,站在原地盘了下凌乱的头发,跟着她们三个往后院叶夫人住的屋里去。 一路上,三个丫鬟挤在前头,也不知在聊什么,时不时便有一个要回头偷笑着瞅瞅夏蒹,复又转回脑袋去,接着凑在一块儿窃窃私语。 这是她们惯用的小伎俩,每次都能把龚秋儿给气哭。 但她们遇见的人是夏蒹,瞅天瞅地瞅花瞅草,视线也分不到她们身上半分,三人窃窃私语一路,说的口干舌燥,见后头被孤立的人还像什么事儿都没有似的,渐渐也没了兴致,到了地方,琴痣手撩开水晶门帘,面上笑容阴毒,“这怕是你我最后一回见了,夫人眼光独到,你这样的我们府里可容不下。” “眼光独到?”夏蒹眼梢一抬,上下扫荡她两眼,“那也确实,你这样的是得被拴在眼前头,不然还不得搅的哪哪都不安生。” 话落,少女素手拎起裙角,不慌不乱的跨进了门槛,徒留琴痣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嘴里暗骂了几句,气的用力跺起了脚。 刚进了屋,外头天便浅浅阴了下来。 后院正堂三间屋,正厅里两个丫鬟擦着琉璃花瓶,见着夏蒹,一个眼神都没甩给她,再不似初见时围着看新鲜,亲近又友好。 夏蒹舔了下嘴唇,进了右侧叶夫人居住的寝室。 脚步往前一踏,水晶门帘晃悠,直晃悠出一片浓烈的脂粉香味,夏蒹吸了口气,闻到了那股脂粉香底下压着的后味,那是无论如何清洗也洗不干净的香火味,这间屋子就好像整天整夜烧着纸钱似的,就连屋里头的人都一副死气沉沉的脸。 夏蒹见了她,行了个礼便直着身子看她,女人今日依旧一身旧裳,外头天色阴暗,她背光坐着,妆容一板一眼的面孔显得更为僵硬。 “你过来了。” 猩红嘴唇轻启,女人漆黑的眼珠子瞧着她,好半晌弯了弯,“你真是好看,一进来,我这屋里都显得有生气多了。” “奴不敢当。”夏蒹垂下头,腰背直,就是半跪在地上也好看。 明明都是穿的一样的衣裳。 叶夫人四个指头挡着,将尖细的拇指掖进嘴里,捂着猩红的一张嘴,张开雪白的牙齿啃咬着。 但她穿着就是显得不一样,少女真是有生气,但自身又带着股不卑不亢的气质,跟院里那个好像条狗似的蠢货丫鬟不同,看着就是不一样。 “我还没问过你呢,”女人视线盯着她,“你是从哪儿来的?家中又是做什么的?” 她一连两个问题,夏蒹微顿,抬脸回答,“奴是从金陵过来,家中只是当地农户——” “农户?”叶夫人眼睛瞪起来,也不知是笑还是讶,“那你家中教养不错,竟也养出了你这样的女儿,本听你江湖游士,还当你也是无根飘萍。” “……奴谢过夫人夸奖。” “啊……”尖细的指甲碰上门牙,“那你家中可给你定有婚配么?呵,我估计是没有——” “有的,”少女声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