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微凉。 薛进放慢脚步,紧盯着祝宜年,而后走上前去:“先生可是来找我家娘子的?”不等祝宜年开口,他便自嘲道:“瞧我,真是问了一句废话,先生来此总归不是来找我的。” 薛进阴阳怪气起来着实惹人厌烦,祝宜年眸光似寒潭,也不理会薛进,无声的绕过他离去。 薛进冷笑,快步走入厅堂,楚熹仍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的翻阅那本官员考核册,听到动静,下意识抬眸,稍怔:“咦?你今日为何回来的这么早。” “若非我回来得早,还无缘与祝大人相见呢。” “……你又来这套。” “我可没有挑你的不是。”薛进随手摸了摸祝宜年用过的茶盏,只剩一丝余热,便晓得祝宜年在此坐了不止一刻钟:“他心里没鬼,怎么回回都赶我不在的时候来找你?” 楚熹捂着肚子,扬声道:“你每日回来都什么时辰了。” 薛进就怕她捂肚子,当即偃旗息鼓:“堂屋透风,到里屋去吧。” 楚熹抬起肿成小萝卜的一只手:“扶我。” 冬日里光线昏暗,这厅堂只靠着一点微弱的天光照明,置身当中,自觉寒冷,薛进牵住她的手,揉搓了两下道:“明日起我便不去亳州了。” “大营那边呢?” “有崔无等人足以。” 薛进虽刚从外面回来,手掌却是干燥滚热的,楚熹叫他牵着,身体似乎也暖了许多:“你就在府里陪我到出月子吧。” 薛进正有此意,于是点了点头。 …… 比起往年,今年安阳府的除夕夜可谓热闹非凡,且不提老大老二都娶了妻,薛进那边还捎带个李琼,再加上楚熹和窦十一娘腹中都怀着孩子,人丁一下子显得兴旺了。 老爹心情甚好,特地命人赶制了一批烟花,子正时分准点在安阳城钟楼上燃放,很有跨年的仪式感。 子时三刻,全城百姓都走出家门,仰着脑袋翘首以盼。 薛军打下了亳州,往后几年江南不再会有战乱,于他们而言,这场称得上奢靡的烟花意味着天下将要太平了。 老爹在欣赏这阔别已久的烟花时,遇上个道士。 那道士同老爹说,楚熹腹中这一胎乃朱雀转世,朱雀于五行主火,于八卦为离,诞之初春,遇之梧桐,为祥瑞之兆,不过此命格太重,凡人肉躯恐怕经受不住,易多病早夭。 老爹一听这话就急了,忙塞给道士两锭银子,问道士有何破解之法。 道士一扬拂尘,说,须得以水镇压,又给取了个名字,叫楚佰川。 随即扬长而去,消失在人海当中。 除夕那天晚上楚熹睡得早,没到大街上去看烟花,自然也没见着什么道士,只听老爹有鼻子有眼的描述,那道士走到人堆里,瞬间就没影了,他派人在城里找了大半宿,愣是没找到,天亮之后四处去打听,都说不知城里有这么一号人物。 老爹觉得是神仙下凡来提点他,坚决要给楚熹腹中的孩子取名楚佰川。 沉迷胎梦的薛进对此嗤之以鼻:“什么道士,就是个江湖骗子,骗完钱当然要赶紧脱身了,难不成等你醒过神抓他。” 老爹死也不承认自己被骗了,每每遭到薛进反驳,都虔诚万分的呵斥:“休得胡言!” 楚熹曾经答应过薛进,孩子姓楚,他来取名。这冠名权是薛进做出极大牺牲才换来的,怎能容许被一个江湖骗子夺去,态度万分坚决的抵制“楚佰川”。 岳婿二人为此事彻底撕破了脸,已然到了相互仇视的地步。 老爹看薛进,就像一心为儿女的婆婆看刁钻蛮横不识好歹的儿媳妇,薛进看老爹,就像委屈求全忍辱负重的儿媳妇看爱多管闲事的恶婆婆。 楚熹夹在中间,听完老爹讲薛进坏话,又要听薛进吹枕边风给老爹上眼药,当真很心烦,只能这边敷衍敷衍,那边敷衍敷衍,靠和稀泥平息事态。 二月二,龙抬头。 这日清早,楚熹肚子痛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