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长久在阴阳怪气的熏陶下生活,怎会听不出惠娘话里话外对薛进的贬低,心里有些不爽,于是抿嘴笑了笑,偏过头问周文帝:“怎么不见皇后娘娘呢?” 楚熹原本就生着不显年岁的圆脸鹿眸,瞳仁乌黑剔透,睫毛纤长浓密,像极了小孩子,如此故作天真,装萌扮嫩,是没有半点违和感的。 惠娘面色微变,只听周文帝道:“皇后近来身子不适,在宫中调养。” “哦,那我改日再去宫中拜见皇后娘娘。”楚熹满意了,不再多言。 她就是要告诉惠娘,薛进倒插门怎么了,人家三书六礼一样不差,名正言顺的楚薛氏,你呢,纵使位尊皇贵妃,上头仍有个皇后,皇后一日不死,你丫永远是妾。 楚熹这一刀可谓扎在了惠娘的死穴上,即便惠娘竭力强忍,想做出云淡风轻的姿态,可那稍显急促的呼吸也暴露了她的怒火。 大概是许久没人拿皇后来挑衅她的地位,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有这么一块短处。 比不得薛进,在安阳府里从来是“姑爷”,连楚楚都知道爹爹是上门女婿,薛进早就麻木了,真正做到云淡风轻。 不多时,惠娘称出来太久,略感疲乏,周文帝如临大敌,忙起驾回銮。 楚熹和薛进也坐上马车,前往十里之外的林苑。 一个叫吉春的内侍在旁随行,一路给夫妻二人介绍帝都山水。 “王爷请看,皇城后面那座高峰便是蟒山,亦是大周朝龙脉所在。” 楚熹趴在窗上,托着脸颊朝外张望,笑吟吟的垂眸道:“那凤合山呢?” 吉春答道:“前头那个便是凤合山,这凤合山原本是供奉的奉,山河的河,因凤合山之间有条河,名为尚周河。” “尚周河……有什么来历?” “这就说来话长了,当年太宗建都,讲究背山面水,依附龙脉,可国师却道荆霖湖之水乃死水,于国运无益,便命人绕着帝都掘出一圈水渠,南起荆霖湖,东至林苑行宫,北经帝都皇城,西又入湖,赐名为天环水。” 楚熹笑笑:“风生水起,好兆头。” “是呀,这天环水象征着大周朝国运,重比龙脉,按说是不可擅动的。然百年前,辉州遭了一场大旱,足足三年不曾降雨,比起去年那场旱灾有过之而无不及,别说乡下了,就是帝都城里都死了好些人。明宣帝便不顾群臣反对,从皇城之内掘开了天环水,另辟尚周河,救活了不知多少百姓,王妃猜怎么着?” “下雨啦?” “可不嘛,没多久就下了雨,百姓都道是明宣帝感动了上苍,所以才将这条河称作尚周河,这座山称作是奉河山。” 楚熹还有好奇之处,正欲再问问,忽觉薛进从后面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忙扭过头:“干嘛?” “要么你下去和他聊,要么我下去,他上来。” “闲着也是闲着,说说话怎么了。” “非得把半个身子探出去说话?” “我哪有啊!” “那你撅着屁股做什么?” “谁撅着屁股了!” 吉春听着马车里吵吵闹闹的动静,不自觉的低笑了一声。 车马很快抵达了林苑行宫,目之所及处皆是重峦叠嶂的假山,富丽堂皇的楼阁,琉璃瓦,白玉砖,雕梁画壁无一不精细讲究,连行走在花草间的侍女也如画上仙子一般婀娜多姿。 楚熹当真是土包子进城,走到哪都要先东张西望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