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分燃烧的内芯将喇叭花灯照得通体透亮,绽放出夺目的色彩。它慢慢地从地面上升腾而起,乘上了空中刮过的劲风,向着远方飘去。夜空里大大小小闪亮的花灯乘风飞翔,将漆黑的幕点缀得光彩熠熠。 注视着渐渐远去的喇叭花灯,白疏羽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静默地立在河边,口中无声地默念着。萧昀天安静地等在一旁。过了许久,白疏羽才睁开双眼。 皇上祈求的愿望还真多。萧昀天开玩笑道,皇上该不是为白国上上下下的百姓都祈福了个遍吧? 那是自然。白疏羽淡淡道,身为一国之君,当然要把天下百姓皆当作自己的亲人、好友来看待。朕足下的这片土地,还有国土上朕的子民,是朕一生被赋予的责任。 萧昀天终是察觉出白疏羽甚少流露出笑意的原因,倒不是因为他这人真的高冷或无趣,而是时刻承载着过重的负担,令他难得有轻松的神采。氛围变得有些沉重。 见萧昀天看着自己,白疏羽淡淡道,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是国君的责任。不仅朕是如此,邻国的国君们,还有白氏祖上历代的国君们,都是这样。享受着至高的权势,当然也要承受最重的担子。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么哈,还真是应景。萧昀天恰好想到了这句老话,皇上光顾着为百姓们着想了,是不是把自己给忘掉了? 白疏羽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方才 既然皇上以君主之量为白国全国上下的人民祈福,那么为皇上祈福的事情就由我来吧。萧昀天咧嘴一笑,祈福的话语已经被彩灯蓝鱼吃掉了,它现在已经进入到了河中央暮河大约会长长久久地记住我的心意,就如同它这么多年来的川流不息。 萧白疏羽欲言又止,他压抑住内心不断上涌的情绪,紧紧地咬住朱唇,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向一边。 权氏兄弟是朕五年前所结识的。 呃什么? 白疏羽突然提起了权林和权桂,这让萧昀天猝不及防。 皇帝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这两天他们拼命来寻朕,似乎想要挽回什么。不过,说到底,朕与他们所谓的过往也没有多么了不起。五年前他们曾是朕在东宫的伴读,和朕一起读书习武,也是朕在宫里唯二的朋友。 他眯起眸子,目光渐渐地放空放远。 他们入宫的第一年,陪伴着朕在东宫,除了跟着太傅读书以外,还和朕一同吃饭玩耍。先皇喜欢梨花,在宫院里种植了很多雪梨树。在梨花盛开的时节,母后带着朕与他们在宫院里欣赏梨花,还吃到她亲手做的梨花糕。 几个月后,新年到了,他们不得不离开东宫,回到暮城老家之中。朕很不舍,因为他们离去之后,朕在宫里就又是孤身一人了。他们便与朕约好,第二年梨花盛开的时候,就会回到东宫,再度与朕相见。 于是,次年梨花开放的时候,朕跟母后学着做了梨花糕,每天早起晚睡,亲手做了许多许多。朕拿着梨花糕,在宫里的雪梨树下等待,等了一天又一天。可直到树上最后一朵梨花凋零飘落,他们也没有回来。 朕去问了父皇才知,权林在暮城和大户人家的一位千金订了婚。那半个月他一直在家里忙着走完订婚的种种程序,便不再过来了。至于权桂朕并不知晓,他是否曾把当日的约定真的记在心上。 白疏羽静默了片刻,那之后朕消沉了很长一段日子,没有对任何人说出这件事。母后发觉了朕的异样,听了朕身边的宫人们的说辞之后,她做了一些猜测,并告知了父皇。父皇以为权氏兄弟欺负了朕,便下了谕令,严禁权氏兄弟在二十年之内踏入雪城一步。 他望着萧昀天,朕知道,私底下人们都说朕性子倨傲淡漠,不近人情。可少年时期的朕也曾开朗过,跟他们一起读书的日子是朕小时候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以真心待人,却未被回报以同等的尊重与爱护。这样的滋味于人而言,是极度的煎熬。尤其是对于白疏羽这样惯来承受孤独的人来说,对于仅有的几位朋友,他必是将他们当作宝藏一样对待。但被他所珍视之人,却背弃了诺言,让他的等待落了空。 萧昀天忽然想起,当初自己同白疏羽表明心意的时候,白疏羽并未正面答复自己,只在最后问了一句你会离开朕吗是怕自己的期待再次落空,所以接下来都要小心翼翼了么? 他看向白疏羽的目光里,多了一份心疼。时间会冲淡情绪上的创伤,但唯有他自己才能将折痕抚平。 萧昀天不会说假大空的情话,也无心许下口头的诺言。承诺不过是动动嘴皮的事,唯有行动才能使人信服。 想到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