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想不到,有人在他们脚底下活着。” 他喝着叶枕枫送来的酒,就看到叶枕枫那张本来天生温和纤细的眉紧皱着。 叶枕枫为人圆滑能忍,平日脾气好得很,齐厌殊从来没见过他冷着脸的样子。 齐厌殊握着酒杯,用手肘碰了碰叶枕枫,笑道,“怎么生气了?” “那么珍贵的法宝,你为何要给无关的人用?”叶枕枫压低声音,语气却还带着怒意,“你多管一分闲事,我们日后就多一分麻烦!” 齐厌殊没想到叶枕枫会这样抗拒,他疑惑道,“你有叶家在等着你回去,可其他人也有自己的家人亲眷,你一点都不会同情那些人吗?” “会。”叶枕枫冷冷地说,“等以后回家了,我每年都会给他们烧纸。这就是我的同情心。” “可是我做不到。”齐厌殊语气冷了下来,“我既然看到他们要死了,也有办法救他们,我就没办法装作无事发生。” 他注视着叶枕枫,咄咄逼人地说,“如果你在那群人之中呢?你不想有人救你?如果你觉得救他们没有必要,那你觉得当年我答应带你离开,又有何必要?” 叶枕枫的胸膛开始起伏。 齐厌殊的性子实在是霸道,他高兴的时候愿意为你两肋插刀,可若是逆了他的意,他那张嘴说出的话,就像是最寒冷的冰锥往人胸膛最柔软的地方捅去。 他本意是想让叶枕枫换位思考,可是说出来的意思,就好像叶枕枫和那些人没有任何区别,换了任何一个人,他都会对那个人好,把那个人当做师弟。 叶枕枫以为他们的情谊珍贵又特殊,齐厌殊是天上明月,愿意弯下腰与他成为兄弟,他感激而小心翼翼地珍惜。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仅仅是因为几个陌生人,齐厌殊却在质问他,当年救他有何必要? 叶枕枫看向齐厌殊,他的眼圈已经红了,嘴角却勾起弧度。 他讥讽地说,“是啊,这就是我,你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就是这样自私又冷血。十个人里有一个人活下来,那只会是我。一百个人、一万个人里有一个人能活下来,我也会不择手段做那唯一一个。你若是后悔当年答应要带我离开,你大可换人!” “叶枕枫!”看着青年要离开,齐厌殊下意识唤道。 叶枕枫头也不回地走了。 师兄弟二人就这样不欢而散。 其实齐厌殊那句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明明知道叶枕枫最在意什么,那曾经是他亲口对他说过的。 他就那样不假思索地用叶枕枫对他的信任,伤害回了他。 齐厌殊很后悔,尤其是当晚他在幻境里再一次魂魄出窍,去主岛寻人,却眼睁睁看到叶枕枫又一次受折磨。 他才发现原来除去那些真正的邪术实验,那五个老东西变态地喜欢看人求饶,以此来弥补自己无法突破的空虚,感受自己手握的权力。 没有能力的恶人或许是虐待动物为乐,而在这个以他们为尊的岛上,叶枕枫成了那个在茶余饭后被他们消遣虐待的狗。 他眼睁睁地看着叶枕枫遭受折磨,看着叶枕枫从血水中爬起来,还能抬起头向着施虐者面色惨白地笑,看着老东西像是施舍一样随意治好他的致命伤,一切就像叶枕枫说的那样,他是老家伙们用得最顺手的狗,他们不会随意让他死。 可是他从没有说过在石壁岛礁之外,他到底忍受了多少事情。 齐厌殊很后悔,恨不得与他们同归于尽。 可是等到几天后,叶枕枫再踏上岛的时候,齐厌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紧绷着下颌线,服软和道歉的话像是石头一样,不论酝酿多久都只能压在舌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留给叶枕枫的只有冰冷无言的侧颜。 叶枕枫面容憔悴了一些,不知是不是身体还未完全恢复。 他料想到以齐厌殊的性子不会低头,也并不觉得齐厌殊做错了什么。 不论是从感情还是逃生,都只有他离不开他罢了。 他就像是一个依附在天之骄子身边的吸血虫,谁都能作践他,再多一个齐厌殊,又能如何呢? 叶枕枫只能安慰自己,哪怕齐厌殊内心底瞧不起他,可至少对他还是很好的,这已经很不错了。 “我们救人吧。”叶枕枫疲惫地说。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