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抚养女儿六年,她的手既不白嫩也不细腻,摸到脸上扎扎粗粗的。 “就一年。坚持一年,我们汐汐,一定能考个好大学。” …… 七点,桥后的小吃街支起一家又一家的早餐摊。席蔓穿过袅袅烟火气,很快就变成一个看不见的小点。 祁汐推了下鼻子上沉重的镜框,使劲眨了眨湿润的眼睛。 她转身原路折回,从巷尾走到巷头。 清晨的燕南巷看起来更加不堪:墙边的杂物堆在烂泥地里,散发出一股霉腐的气息。 头顶的天空被晾衣杆切割成小块,晾着各家各户的衣服。 穿睡衣的夫妻站在窗口对骂,小卖部的老头含着牙刷在下面看热闹,吐出的口水溅到买菜大妈的裙摆上,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祁汐闭了下眼睛,绕开争吵的邻居。 狭窄的小巷。 逼仄的生活。 还好就一年。 只要一年。她对自己说。 考上大学,离开这里。 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七点半,祁汐准时来到浔安大学附属中学。 以前她就听爸爸说过:想上大学,先上附中。 换句话说,在浔安这个地方,要是不上附中,基本等于考不上大学。 上一届的高三已经毕业,其他学生都放暑假了,学校里只有准高三生在补课。 祁汐跟着班主任走进走廊尽头的三班。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三班也被叫做“子弟班”。班里有一半学生是浔大校职工的子女,从幼儿园他们就是同学,抱团很紧。另外一半学生是要出国念大学的,高考就是个过场。 祁汐格格不入。 和他们相比,她从外表到性格,都显得那么乏陈可善。同学们对她这个转学生也很冷淡。 祁汐并不在意。 她一直都是不起眼的,也早习惯毫无存在感。 她坐在靠窗的后排,在夏天的蝉鸣声中,写满一页又一页笔记,做完一张又一张试卷。 ** 补课两周后,墙上的高考倒计时牌翻到“320”。 学校一般六点放学,这几天,祁汐都在教室复习到七点清校才走。 入伏后,气温越来越高,夏日将白昼拉长,七八点天色依旧亮堂堂的,地上热气不散。 出校门后,祁汐没有回燕南巷,先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小书吧。 说是书吧,其实就是书店进门多了张大柜台,卖奶茶和炸串。这个点了,店里人依旧不少。三三俩俩的女生聚在门口,商量着点什么口味的奶茶。里面的小圆桌围坐了几个男生,正抓着手机玩游戏,一个个又是叫唤又是骂脏的。 祁汐绕过他们走到书架后。第一次来她就发现了,这里的参考书很全。 班里的子弟们没有高考压力,学不学全看心情好不好,老师也睁一眼闭一只眼。 可她不行。 高考于她,是一场不能输,也输不起的战役。 昨天祁汐和南都的同学联系了下,要来了他们用的参考书目。她比对着聊天记录里的书单,目光扫过一排排书架,在最右边顿住。 正好还剩一本。刚要拿,旁边同时伸过来一只手—— 祁汐扭头。 是他们班的姜筱迪。 她转来才两周,班里的人还认不全,但姜筱迪她是知道的。 子弟班里招眼的学生不少,姜筱迪最为引人注目——校花,学校的宣传栏一直挂着她才艺表演跳芭蕾的照片。 她家里人应该都是浔大的老师。前两天祁汐还听见她跟同学抱怨,说她爸爸想让她大学去浔大念他的专业,妈妈想让她直接去美国,但她自己想去欧洲…… 看见她姜筱迪也有点惊讶,她瞟了眼书架,问:“你也要买这本吗?” 祁汐推了下眼镜:“你拿吧。” 姜筱迪轻笑:“别呀。” “我连学校发的都做不完,还是让给学霸吧!”她拿过那本教辅,往祁汐怀里一塞,“有不会的题我问你啊,学霸。” 祁汐看着姜筱迪,犹豫了下,还是跟她说了句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