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元初同样不解,余光瞥四处,见珠帘后的床榻上锦被未收……登时心中清明,谢骛清还是那个谢骛清,兵无常形,以诡诈为道,言不由衷得很。 “是学生唐突了,”他收敛笑意,挺直背脊敬了个军礼,郑重道:“谢教员。” 谢骛清沉默回以一个军礼。 邓元初缓缓放下右手,笑着笑着眼泛了红,轻声说:“没想到,我们还能活着再见到。” 谢骛清微微颔首,也是感慨。但他不喜对学生抒情,清淡地说:“先坐。”一切久别重逢的情绪都藏在了那双眼后。 三人落座。 何未悄悄在桌下扯过来裙摆,以免他们的鞋踩住……谢骛清的靴子恰到好处踢过来裙摆一角。她惊讶,见他像没事儿人一般对邓元初道:“你先说。” “好,”邓元初一脸正色,看向何未,“正式介绍一下自己,邓元初。清哥是我过去的学长,也是我们这一期的教员。” “你好。”她轻点头。 “昨夜我将清哥的托付仔细考虑过,”邓元初道,“我是完全没问题的,即日起便可大张旗鼓地在北京城追求何二小姐。” 何未没跟上他的思路:“为何要追求?” “二小姐请听我说完,”邓元初解释,“只要和清哥扯上关系的人,都难有清净。一旦——”他犹豫,不知该不该说透。 “我同她之间没有不当讲的话。”谢骛清说。 何未意外,看他。谢骛清却好似说了一句极平常的话,神色如常。 邓元初放了心,接着说:“一旦清哥离开北京,须我照应你。” 这道理谢骛清讲了,可……不是要相亲吗? 邓元初见她不语,复又申明:“不过这是我一厢情愿的,二小姐你喜欢谁便和谁谈感情,想嫁谁就去嫁。我只管追求我的,与你关系不大。清哥安排这一回,不过是未雨绸缪,让我日后时时有立场帮你,”他最后严肃道,“日后在京城,我便是二小姐的后路。请放心,你的安危,比我的生死更重。” “我和你无亲无故的,”还是初见面,她摇头,“这话严重了。” “清哥有托,万死不辞。”邓元初郑重道。 她竟一时不知该答什么。他们这些人兄弟情深,似乎每个都是以命相付的。 “说完了。”邓元初说完正事,人也轻松了。 谢骛清始终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此刻才开口问:“要什么茶?” 邓元初摆手,叹气说:“刚从谭家菜过来,应酬得人多,没吃两口菜,喝茶喝了个水饱。” 这便说完了?唯有何未茫茫然。 谢骛清若有似无的一笑落在她眼里,她顿悟,相亲根本是个幌子,是谢骛清虚晃了那些老狐狸一招。她不可思议瞅着他。 “二小姐常在京城?”邓元初对她的好奇不比外头的军官们少,只是碍于谢骛清在,不好明目张胆问,想先混熟再说,“可去过谭家菜?” “常去的,”她礼貌答,“你没吃多少可惜了,那里的红烧鲍脯和黄焖鱼翅味道好,还有白切油鸡,最有名。” 邓元初遗憾:“倒没多看桌上菜,只在临走前吃了两口燕菜。” “清汤燕菜也不错,”她笑,“有机会带你好好吃一回。” 京城的私家菜馆多,都是过去的官府私房菜。昔日的高官家蓄名厨,雅聚友人,其后便做成了一桩生意,谭家菜是名声最大的那个。“戏界无腔不学谭,食界无口不夸谭”,后半句指得便是这谭家菜。 两人从谭家菜聊到官府私房菜,再到宫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