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那位名震京津的白将军?”问话的人惊讶不已。 多年前,谢骛清的一次无心插柳,倒是帮了白谨行,轻而易举就让外人理解了:为何二小姐能将最私密的生意伙伴介绍给白公子。 何未一贯对盐号不上心,也不可在这上面显得过于在意,留了白谨行与他们应酬。 从到这里,谢骛清没下过车,一直在盐厂大门外的轿车内,看闲书。 “九叔说,请你去看他女儿,”她回到轿车上说,“他还说,谢家公子不地道,上一回去公馆,连主人家没见就走了,这一回至少要住两日。” 谢骛清放了书,颔首说:“好。” “我定了后日回北平的车票,”她问,“你在天津还有什么事没办完的?” 谢骛清关上车窗:“能在天津办的,在北平办也一样,”他对前排的林骁说,“我们也定后天的票,回北平。” 他用了“回”,回家的回。 第48章 北平暮色浓(1) 天津火车站。 火车站的天桥旁,郑渡在候车的长椅子上,独自坐着,两旁人把头等车厢候车区守了个严严实实。在阴凉处,一个大眼睛波波头的女人,穿着合身剪裁的缎子面衬衫和长裙,因保养得好的,瞧着不过三十岁上下的模样。她好奇问何未:“我们清哥,除了声名一无所有,是如何让二小姐另眼相看的?” 何未一身淡青色的连身裙,及踝长,长发被发卡别到后头,站在拄着文明杖的谢骛清身旁,被问得好笑,和谢骛清对视。 “在这乱世,功名易得,声名难得,”郑渡敲了敲手里的香烟,“不过骛清兄不如过去了,和我郑渡半斤八两,名声不见得有多好。” 郑骋昔不想理会幺弟,欣慰地将这一对璧人端详了会儿,握住何未的手:“未未你记在心里,我就是谢骛清的亲姐姐,日后有何难处,三姐能帮你办的,尽管开口。” 何未轻颔首。 如今中原大战,新军阀们和南京政府打了数月。 只有东北军按兵不动,等着北平和南京分出一个胜负。郑家姐弟不方便此刻去北平,送谢骛清到天津后,就要回关外了。 “北平局势不明,”郑骋昔道,“为了你两个姐姐,也要保重自己。” 她叮嘱完,目送他们一行人登车。 何未在窗畔,看郑骋昔立在站台迟迟不走,轻声问谢骛清:“这位郑家三小姐名字和你姐姐倒是像。” “骋昔就是我三姐的名字,”谢骛清透过卷起一半的米色窗帘,看郑骋昔,“三姐走后,她改了名字。” 几年前,他在奉天见到郑家三小姐,她还是长卷发,现在这头发式样也和三姐一样了。 汽笛声冲破云霄,车轮碾过铁轨,带着满车的人离开。 郑骋昔不舍地跟着火车走了十几步。她初见谢骛清是欢喜的,但此时一告别,突然找回了那年的难过,像眼睁睁看着谢三小姐走了似的,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出来。 “姐,”郑渡见不得亲姐姐哭,将烟收起来,“何必呢,都好几年了。” “你以为只有几年……” 对谢骋昔来说,却是此生已过去了。 火车行到一个峰回路转的地方,何未从窗口望出去,不见站台,只有潮湿的天,还有车厢连着车厢,铁轨交错匍匐在白砂石上。 因为是夏日,铁路两旁浓绿的杂草长了半人高,被火车带出来的疾风吹得一面倒去。 这一阵疾风卷起的热浪,烤得人面颊疼。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