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之一就是热河人,会蒙古语。 “抗日联军里,有我们蒙古族的武装,”警卫员坐在厢房里,对扣青和均姜讲,“还有被说服的当地土匪,都参军抗日了。” 警卫员说完,接了扣青递来的茶水,喝了口,像被牵动心事,默了会儿说:“我们热河的奶茶,好喝。等热河收复,请你们去。” 均姜心头发紧,将蒲扇拿起来,为警卫员扇风。 扣青柔声道:“我倒是会做奶茶,虽不及你们家乡的地道,还是能解解馋的。”她说着,离开厢房,马不停蹄为这个要上前线的警卫员去做奶茶了。 长城抗战失败后,扣青和均姜每每见街上穿着木屐和服走过的日本人,都心有戚戚。 她们不及何未和九先生思虑深,想得远,眼看东三省和热河相继沦陷,心中惴惴,怕日后家乡也被占领。而今听说抗日联军成立,重见了希望。 两人跟着自家小姐,认识谢骛清多年,对谢家少将军有着崇敬之意。 谢少将军说红军要抗日了,那就一定能胜。她们坚信。 第65章 月笼山海关(2) 他们在百花深处住了一日,夜里,凌晨四点多,两个人影徒步到古北口关内。 何家车过于打眼,何未没让轿车接近长城。 谢骛清自黄包车上,借月色,仰头看古北口的城墙。 数个月前,这里曾是长城抗战最激烈的前沿阵地。被飞机轰炸过的城墙,残缺不全,碎石砂砾滚落堆积,清冷苍白的月色里,能见没有墓碑的小坟包。望不到头。 “古北口的战事最惨烈,”她指一个方位,“当时日军攻上来,有一只七人小队没联络上,没接到撤退命令。对着飞机和重型炮的轰炸,七个人守到最后,弹尽粮绝,以肉搏战迎敌,全都牺牲在高地上了。” 如果没有不抵抗的命令,有如此将士,根本不会丢掉关外三省和热河。 “郑渡可以瞑目了。”谢骛清低声说。 并不是所有军人都懦弱胆怯。只这一点,便可告慰关外英灵。 谢骛清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粗布包裹的小东西。 他半蹲下身子,扯开上头针线连接的地方,打开,仍是个油布包。再展开,层层保护下的竟是一抔土。他均匀地将土洒到碎石上。 “我一位同僚,”他轻声说,“哈尔滨人。他说,不必葬回故乡,到我能到的最北之地。” 他拿起一块石头,压住布包。 谢骛清遥望破碎的城墙,沉默许久,不再发一言,沿来路而归。轰炸过的焦土地,黑黄不一,深色碎石被炸弹烧过,仿佛透着血的色泽,留下了那场抗战的最后痕迹。 “郑渡的姐姐,”他坐入轿车,“这两天到北平。” “她说,弟弟有件西装在你这儿,想取回去,”谢骛清轻声又道,“一同安葬。” “须我帮忙入关吗?” 谢骛清轻摇头:“她有自己的方式,这次到北平,她想亲自同你商议一桩事。” 他不愿多言,何未猜想,总有不方便说的地方,没多追问。 幼时她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年纪渐长,知晓凡人皆有不可言说的事。或是时机不对,或有所顾虑,她隐约觉得,谢骛清不肯说到底,怕和自己有关。 入北平时,晨光微现。何未嘱司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