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还说些这些年来的见闻,后面就说到当年他科考的一些事,又许下承诺,等回到县衙,就将他批注过的一些关于科考方面的书送来给陈淮看。 两人喝的酒是高县令随礼送来的本地一种特色酒,叫做千日春,顾名思义,就是在春天酿造,然后经过三年才开封的酒,相比起这个朝代的酒来,算是少有的烈酒。 高桥想喝,陈淮只能舍命陪君子,你一杯我一杯,一坛子四斤重的酒竟也见了底,喝到最后两人都醉了,刚建立起来的叔侄关系又变成了兄弟关系,一个举着酒杯大喊贤弟,一个双手抱拳喊着大哥。 沈惊春看的满脸黑线,真看不出来高桥居然还是个酒鬼,她总算是知道那次陈淮从县里回来,为啥会醉的连路都走不稳了。 喊着喊着高桥就开始流泪,抱着酒坛子死都不撒手,呜呜的哭诉着这些年的不容易,又当爹又当妈的将大闺女拉扯大,现在小儿子总算找回来了,他就算回到京城,也不用再被逼着从兄弟那里过继孩子过来承香火了。 听到最后,高岭冷冰冰的神色终于有了松动。 沈惊春将他的反应从头到尾都看在眼中,到现在也算是明白了这个小孩了。 想必是在心里恨着他的父母吧,高家这样的门第,当年一家人出去玩,所有的人都好好的,唯有他被拍花子的拐走了,且他养父还天天非打即骂。 小孩子从一开始充满希望,期盼着有一天他的亲生父母能够出现解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到最后陷入无边的绝望之中,才会在养母被打死之后,毅然决然的毒杀了养父。 如今他回到了生父身边,心里只怕是带着恨的,所以才会表现的这样冷冰冰,可酒后吐真言,高桥这样的人,醉后能失态成这个样子,心里未必没有悔恨自责,怪当初自己没有看好儿子,才导致他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小伙子,你还太小,有的道理你可能不懂,但我希望你记住一句话,叫做可怜天下父母心。” 沈惊春长叹一声,拍了拍高岭的肩膀,出去将高管家等人喊了进来。 主仆有别,哪怕是管家也不够格跟主子在一个桌上吃饭,沈家中午一共烧了三桌,用来找到高县令的菜色,分量少,但看上去很精致,色香味俱全,用来招待这些下人的,则是肉菜比较多,另外就是自家人吃的。 高家的下人们早就吃完了,高管家一直在外门随时等候着,听到后面高桥的那些醉话也是哭的稀里哗啦的,此时听到沈惊春的招呼,连忙擦干了眼泪,叫了几个人进来将高县令抬上了马车。 “今日真的给沈娘子添麻烦了,我家老爷这些年也是真的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回了小公子,又不知道该找谁倾诉,还有我们小公子,我瞧着他是很喜欢沈小公子和小姐的,我们两家还要常来往才是。” 能代替高桥说出两家常来往这样的话来,这个高管家应该是高桥极为信任的人,起码在高桥醉的不省人事的时候能替他当半个家。 “哎,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沈惊春长叹一口气,将手里准备好的一罐茶叶递了过去:“这是今日县尊大人称赞过的茶叶,取一小撮放入茶盏中用开水冲泡即可,这日头西斜也半下午了,我也不多留你们,管家大叔回去后记得吩咐厨房给县尊大人煮碗醒酒汤喝才是,要不然明日醒来,头肯定要痛的,还有这个是给小公子的玩具。” 高管家满怀感激的拿着茶叶和一包积木上车走了。 等高家人一走,陈淮就拍着脑袋从堂屋走了出来,一手撑着门框,睁着一双水汽朦胧的眼睛看了过来。 大满小满几人在一边犹豫着要不要扶他回房休息,沈惊春直接挥手让他们收拾残局,自己扶着陈淮回了房。 到了房里,又打了温水替他擦拭。 陈淮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的任由沈惊春摆弄,擦完了脸漱了口躺在床上,才闭着眼睛开口道:“我看着高县令今天是打着报恩的由头,想要借着咱们家开解他儿子的。” 祁县里,够格能与高家往来的,也不过就是县里的官吏和一些富绅们,而高岭从小生活的环境虽然没有沈明榆他们小时候那么恶劣,可也绝对说不上衣食无忧吧。 官吏们或是富绅们的儿子明面上固然会捧着高岭,可私底下说不得会瞧不起他从小生活在底层,小孩子本来就敏感,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很容易分得清,更何况这个高岭还如此敏感。 陈淮不相信高县令没有打听过沈家的情况,就会贸然上门,沈明榆兄妹这样的,正适合做高岭的玩伴。 “所以你后面才顺着高县令的话说?你觉得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沈惊春捏了捏鼻梁,只觉得脑壳痛,这些文化人的心机就是深沉,一个个表面上看着真诚的要死,其实满肚子打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主意。 要不是陈淮期间给她暗示,她都要被这精湛的演技给骗过去了。 “大哥贤弟那会还是假醉,后面我瞧着他哭的倒是有几分真心,豪门世家生活起来也是不容易。”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