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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出书版) 第64节



    李燃问:“跑题了吧,我问你喜欢什么,你说的哪儿跟哪儿啊。”

    见夏不好意思:“我一直记得,老板娘撩我头发的时候,头皮麻酥酥的,很舒服。喜欢这个。”

    “那我平时揉你脑袋你生什么气?”

    “要轻轻的!”见夏用气声喊,“你跟揉面似的!我说的是——”

    “我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我也是,往耳朵里吹气儿似的,也很舒服。”

    他们忽然一起沉默了,好像意识到,讨论身体是危险的,羞耻的,虽然说的不是那个,但好像就是那个。

    可是即便不讲了,李燃还是没有停下揪扯她碎发的手指,像她无意中要求的一样,动作轻轻的。见夏不自觉将头往床栏杆那边靠得更近一些,让头发垂得更长一些,怕他胳膊抬久了会累。

    摇晃的列车更像一条船,在麻酥酥的快乐里,困意如海浪一波一波席卷过来,她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好像听见李燃说,见夏,散着头发很好看。

    唔。

    以后可以经常去剪头发,长头发也可以经常修的,只要你喜欢。

    唔。

    困了吗?

    陈见夏安然睡去。

    她忘了自己做了什么样的梦,起床太急,梦境迅速褪色。天才蒙蒙亮,李燃在下铺侧卧睡得酣熟,无处蜷缩的长手长脚几乎都沿着床沿垂到地,见夏从藏在枕头后边的单肩挎包里偷偷拿出洗漱包,蹑手蹑脚爬下,李燃这时翻了个身,她吓一跳,还好没醒。

    一番做贼心虚不过是为了提前去车厢尽头上厕所、洗漱。新剪的刘海出油太快,已经有些打绺了,她趁着起得早,洗手台没人抢,用洗面奶单独洗了那片刘海,湿答答,好在只是一小缕,应该很快就能蓬松柔顺起来。打湿小方巾擦干净脸,见夏轻轻拧开小扁盒子,指尖蘸了一点点粉底液,点在鼻翼两侧,笨拙地遮盖有些粗糙的毛孔。

    这是饶晓婷万分舍不得地从她自己的粉底液里给陈见夏挤的几泵。陈见夏本来皮肤就白,饶晓婷嘱咐她,不会化别乱化,临时抱佛脚学也来不及,就把毛孔黑头遮遮算了,以后真想变漂亮,去文个眉,再学学怎么画眼线、粘假睫毛。

    见夏看着饶晓婷那比遮雨棚还厚实的一大片假睫毛说,算了,太刻意了,弄巧成拙再化成新娘子,笑死人了。

    饶晓婷冷笑:新娘子那妆要花钱找人化的,你做什么梦呢——我这粉底液蜜丝佛陀的,一百一瓶呢,你不乐意你别用!

    见夏急了:再、再挤两泵,我回来还你!

    饶晓婷斜眼觑她:咋还?你从脸上刮下来还给我?

    陈见夏自己回忆起饶晓婷的语气,忍不住乐了。

    起床的人陆陆续续变多了,见夏不敢在狭小的洗手台待太久,匆匆照了几下便跑回包厢,李燃还在睡。她蹲在床边端详他的睡颜,躺在床上和趴在必胜客桌上的样子不一样。似乎是被盯太狠,他睫毛颤动,要醒了,见夏赶紧站起来,头撞到中铺铁架,又猛蹲下捂脑袋。

    李燃悠悠叹气,刚睡醒有些鼻音:“干吗,请安啊?”

    “撞脑袋了。”

    “啊?”他半坐起身,“给你揉揉——你头发怎么湿了?你在火车上洗头了?”

    见夏连忙起身,背对他去爬中铺:“洗脸时打湿了。”

    “洗脸能把头顶也洗湿?你拿水管子对着脸滋的?”

    “闭嘴吧你,再睡会儿吧!”她有点急了,明明就是为了不让他看见自己刚睡醒时蓬头垢面的浮肿样,但被知道特意去洗漱了,又太做作,她干脆装作没睡醒,又钻进被窝睡回笼觉。

    结果就是再睡醒时,半湿的刘海翘得乱七八糟,到底还是被李燃看见了,笑得惊天动地。

    过了几条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江,窗外的农田、村落、瓦房都变得温润起来,青瓦白墙,隔着玻璃都带着湿漉漉的暖意,那些只出现在地理书上的、尚未被亲眼见过便凝练成概念的一切变化就这样在他们眼前滑过,怎么都看不够。

    离南京越来越近了。

    第五十八章

    南京

    天气不是很好。

    陈见夏一直讨厌这种天气,看不见云层浓淡,头顶只有一望无际浅浅的灰,太阳隐匿,细微的光却从四面八方照过来,是“刺眼的阴天”,以往定会让她心里无端烦躁。

    “怎么是这么个天。”李燃一出站台就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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