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闺女!这儿呢!爸在这儿呢!” “臭丫头,长高了啊!哎呦,让爸看看,嘿......都快赶上爸的个头了,大姑娘啦!” “爸......好像是你的背驼了。” “瞎说!行李太沉,压的。你爸我还壮年呢,怎么可能驼背?” “爸,这次回来能呆多久?” “刚回来不说这个,走,咱回家!” “爸,包给我。” “呦呦呦!可不敢,我闺女直溜着哩。可不敢抗包,再说咧,里边还有给你和你娘带的东西哩。别毛手毛脚的,给磕碰着了。” “啥东西?” “不告诉你!哎哎哎!别抢别抢,大热的天......出一身汗。” 看着在嘈杂人群中,父亲用粗糙的手帮着女儿擦去鼻尖的汗水,整理她的发丝,李根稷勾起了嘴角拦下了刚刚被交警开了罚单的出租车。 随着出租车在烈日下的远去,画面渐渐转移到了橙红色的天空。 当摄像机再次下拉的时候,剧情已经完成了转场。 一望无际的麦田边上,蹲在田埂上的老农吐出了不慎吸到了嘴里的烟叶子,他的脚边放着一台或许出产与上个世纪的收音机。 收音机信号不太好,杂音盖过了沙沙的风声。 他的目光幽深而浑浊,像是一头雄狮般扫视着自己的领地。 一旁,李根稷同样蹲在那里——二人的姿势简直如出一辙。 “葬了?” 面对老农的询问,李根稷点了点头。 “葬了。”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方家那二小子和你似光腚娃娃。哎呀,兜兜转转,从村里走到城里,又从背井离乡从城里去了外国。到死了,不还是埋回来咧?人这一辈子,为滴到底是甚嘛。” 父亲的唠叨,李根稷没有回答。 如果要是以前,他或许可以用科学的角度,告诉自己的老父亲他口中那个方家二小子,那个他眼中的光腚娃,是全世界最具权威的天体学家。他的存在让象征着人类知识边界的大圆圈,扩充出了一个圆点那么大的范围。 可是回想着方洲自杀之前的那一番话,他却只能笑了笑。 父亲一直对自己的科学家身份不屑一顾。 事实上他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为自己骄傲过,但是那种“我生出了一个有本事儿子”的骄傲,随着前些年国家天文局将村子旁的山坡定为“天眼”射电望远镜基地,他因为地头熟的关系负责和老百姓们谈迁坟进而得罪了整个村子的人儿告终了。 从此之后,用父亲的话来说就是——俺以为是祖坟冒青烟才供出了个科学家,没成想供出个科学家祖坟才他驴日的冒了青烟! 父子之间沉默的功夫,那台老旧的收音机,终于得到了久违的信号。 它传出了一阵新闻简讯; “继著名天体学家方洲自杀离世后,德国天体物理学家冯施密特疑因抑郁症于昨日服毒自尽。医学专家呼吁,当代社会压力加剧......沙沙沙......精英阶层更加应该注重心理健康维护.......” “美国梅普公司今日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全世界展示了该公司的最新商业项目——太空度假。据悉,梅普公司投入超一百七十亿美元,打造了集合飞船自主发射,船内生态球系统的豪华太空旅游设施。该项目以仿照地球生态关系打造,可供游客在太空中生活两个月到八十年的时间不等。根据公司负责人,前nasa空间研发主管埃尔森斯透露,现在该太空度假项目已经接受全球预定......” 听着收音机里的新闻,面色黝黑的老汉点了锅烟叶。 “你们搞科学的,真就能把人装进一个球里发射到太空去,活上一辈子?” 正惊愕于这条新闻的李根稷,被父亲的浓重的好奇,拉了回来。 他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这个项目他知道。 但是他没想到,美国人在项目没有成熟的情况下,就心急的将其投入商用了。 “能。” “那球有多大?” 父亲放下了烟袋锅,他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求知欲。 “理论上,人均最多可以享用到三十平方米。” “能种地?” “能,有十五平方米的植物生态区。” 听着儿子的解释,老农讷讷的点了点头。 “那得多少钱?”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