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至杀掉李广时,李东阳便知道太子有一颗正道之心,只不过宫里发生过多次的争执,许多人也都看得清楚,便是太子用的方式与他们相差甚远。 “……其实这些也是能料到的。” “那阁老当时为何不阻止。”程敏政不解。 从他的角度来看,不论是学宫之事还是这一次的事件,内阁似乎都过于由着东宫了。 东宫,说到底还不是圣上。就是圣上比较宠爱而已,但皇帝和太子差别可大了,东宫有些地方也是有违祖制的。 旁的不说,便是在君前,太宗皇帝的太子敢那样说话吗? “因为阻止不了。”李东阳沉声说,“不知为何,东宫做事极有主见,且几乎很难说服。一般人再坚持,总该是要听一听旁人的意见。但东宫……似乎前提条件便认为自己是对的,旁人是错的。虽聪明,却从不纳谏。” “类似这次夺田案的事,不在本月,不在下月,下下月也必定会发生。与其这样去阻止,不如来震一震这天下,到那时不是我们嘴上再说,而是天下真的在反对,那么不听也只能听了。” 程敏政完全没想到,“这么说,当初是故意没有力谏?” “哪里有这么多的思量在前。”李东阳捋了捋胡子,撇了眼他,“不过是顺势而为。东宫之念想,与古来所有太子皆不同,看他出阁后的言行也知道,他不厌读书,不贪享乐,每次所争也确实不是为了自己。而且,我看东宫对官员亦无好感,克勤兄不觉得,这倒有几分太祖风范吗?” “恰恰因为如此,才……令人忧虑。我看这齐宽之案只是号角,东宫之本意应是天下间的豪强、官宦都应让出自己的土地。可这,就不是与士大夫共天下了,怕是会动摇国本,以致不测啊。至于阁老说有几分太祖风范,确实如此。” 不与士大夫共天下?李东阳心里想着,坏了,合该不是要来一次熙宁变法吧? 当年宋神宗和群臣讨论变法事宜。宰相文彦博反对,说:祖宗法制具在,不须更张以失人心。 宋神宗问:更张法制,于士大夫诚多不悦,然于百姓何所不便? 就是说,变了法,对百姓好啊。你们这些每天都是老百姓的士大夫为啥不高兴嘞? 于是文彦博说出了那句千古名言: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 意思就是,我们才是帮你干活儿的! 不过从李东阳这些大儒的角度来说,擅自变法,确实会引起动荡。 “若得机,我愿向殿下进言一试。” “若不准呢?”程敏政吃过太子一两次亏了,正如先前所言,那个人,不纳谏。 不纳谏在儒家的观念里,可是一个昏君的标志啊。 李东阳是真的带着忧愁,“若是不准……便是只有让殿下知道不行了。” 可怎么让一个太子知道自己错了? 这,他们两位心里都该有数。 其实他们两人这段对话已经是三月时的事了, 当时齐宽之案刚刚发生,引起了内外关注。 大约也不止他们两位, 朝中的大臣们在齐宽死之前就有点担心自己的安危,但这种话怎么好说出口,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这种担心,就变成了担心殿下存了这种想要变法的思想。 不然为何如此坚定的杀齐宽? 而且大张旗鼓的派了这么多重臣前往各地专办此案,要求的就是一定要把田地分到百姓的头上。 弘治皇帝那边,大概是四月初的时候第一次收到针对太子的奏疏, 奏疏言道:储宫,天下之大本也。储教,天下之首务也。自古论有道之长,必曰预教太子。今太子出阁不过一月,书读未及一本,却论道理之短长,且数次喝臣…… 皇帝翻了回头看了一眼姓名:工科给事中安向伯。 微妙之处在于内阁的票拟:陛下圣裁。 这种话什么意思? 内阁的大臣都是傻子吗? 他们看不出来皇帝很宠爱太子? 当然看得出。 所以说这种奏疏,他们应该帮皇帝拟一个驳此人的话才对,那是皇帝的意思。 现在写一个‘陛下圣裁’,不就是说他们认为这个安向伯说的有道理? 弘治皇帝觉得有些不对劲, 看来是朝中有人酝酿着对太子的不满,这种不满的发泄口……在本朝就只能是让太子回去读书。 不要再出来逼逼赖赖的。 那话说的不客气的,其实意思就是你才读几天书啊?就动不动要来讲道理。 “萧敬,去传太子过来。”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