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下雪了?”谢迁以为自己看错了,伸出手去还真的接到了蛮大的雪花。 三月的天气竟然忽然下起来雪。 李东阳眉头一皱,“天有异象。咱们得提醒陛下,今年或有大灾。” “还有地方,要加强储粮。只希望百姓能少受些苦……” “我们回去吧,现在交由我们的事虽然都不大,但治理天下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还是要把那些政务处理掉。” “好。” …… …… 三月十一日,杨一清等人也离京北返。 各地的督抚要员走得差不多了。 朱厚照也在想,是不是要迎来一段平静而愉悦的时期,毕竟有许多事他都已经安排下去了。 趁着这段时间,他也好享受享受春日的静谧。 宫里按照他的喜好,给他打造了各式各样的躺椅,马上快要弄成躺椅展了。不同季节使用、不同高度、弯度都有。 因为他本来就是躺宅,现在算是躺到最高境界了。与此同时,再晒一晒阳光,挑几本书籍,还有清新花香,美人玉肌,这不比出宫去碰晦气要强? 隔了几天朱厚照还是觉得难受,便是出宫一次,结果让他这个皇帝去处理几个社会小流氓。 还是现在好,他读书的时候,怀笑和怀颜可以捏肩、捶腿。 某个瞬间,皇帝合上书籍揉了揉眼,吩咐说:“去将侍从室的四个人都叫来。” “是。” 等到人差不多要到了,朱厚照撑起身子稍微坐起来一点:“今天偷得浮生半日闲,你们呢,应当也没有那么多事情吧?” “回陛下的话,大朝会刚结束,事情都是刚交代下去,大多没到反馈的时候。”靳贵从容答道。 “嗯,那你们就陪着朕做几首诗来听听。朕来出题。” 这四人都是才子,作诗自然不怕,不仅不怕,甚至还觉得到了要表现的时候。 “陛下请。” 朱厚照也是附庸风雅,古人爱好这个娱乐,他也就试一回,“你们都是少年登科、风光无限。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若以‘登科’为主题,你们怕早就写过,所以朕要你们以‘落第’为题各赋诗词。” 皇帝的要求略显奇怪,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汪献抬手,“请陛下限韵。” “韵就不限了。”朱厚照摆摆手,“没来由的加那些做什么,你们只需尽抒才能即可。” “谁先来?作诗只分才情深浅,不分官职大小。” “陛下,微臣先来。” 谢丕劲头十足,脸上充斥着稚嫩的红光。 “好。” 只见他单手负后,真像是个器宇不凡的公子,吟道,“多少秋芳入贵家,独余泥落几寒葩。 对君莫讶相怜甚,同是无人……赏鉴花。” 朱厚照点点头,有那个意思了,但听下来缺乏打动人心的细节和瞬间。 “这么短的时间,张口即来,也不容易了。” 之后是汪献,他没那么急躁了,一句一句念得慢,中间隔得时间还久些,“十口沟隍待一身,半年千里绝音尘。鬓毛如雪心如死,犹作长安下第人!” “鬓毛如雪心如死……”朱厚照觉得这句稍微有些力量,“科考场上,白发老人和黑发童子一同应试,真叫是鬓毛如雪心如死。” 汪献说:“微臣不敢欺瞒陛下,此诗只有前半句是微臣所做,后半句乃是和一名老书生喝酒,听他说来的。” “无妨,坦诚就好。看来这位老书生是心死了。且除了他,又不知有多少人死了心……下一位吧。” 严嵩无法再退,“陛下,微臣想好了。请陛下品鉴。” “寂寞城东铸雪翁,颠毛半白尚飘蓬。浮夸触目悔非瞽。鄙里经听恨不聋。” 听到这个朱厚照忍不住笑了起来,“会这么写的,也就你了。” 所谓瞽就是瞎子,严嵩这几句虽然没提落第,但读书读到恨自己不是瞎子,听经听到恨自己不是聋子,那肯定是不知道考了多少次还不中了。 “微臣献丑了。” “不妨事。”皇帝转向最后的人,“充遂(靳贵字),你呢?” “回陛下,微臣只有半句。” “半句也行,今天不是科场。” “是。”靳贵语气沉闷,缓缓念道:“十上十年皆落第,一家一半已成尘。” 念完之后其余三人包括皇帝都有一丝悲恸。 一家一半已成尘。 就是说十年光顾着科举,实际上家里已经有人都阴阳两隔了。 汪献道:“充遂的诗太过悲凉,读之令人心生戚戚。” “就用这句吧。”朱厚照也觉得这个写的好,“写在今年加恩科的圣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