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待哺。 那些人为了能够吃上两口饱饭而来,若是在这里也吃不饱,那还待着做什么? 秋收之前是最好的时机,一旦错过再难成事。 没有多少时间给他们犹豫了。 这些东西,陈广当然也明白,他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不知是在思索着什么,唯有那目光时而变得凶狠,时而化作不甘。 “你有没有想过,人多了之后,跟以前就不一样了?”陈广突然说道。 “大哥是什么意思?” 吴胜侧着头,有些没听明白。 “以前没个跟脚,倒是想去哪里就能去。人多了啊,以后就不能再各地乱窜。还会有人拖家带口,那就更不可能乱跑,必须要有个地方,给人住下来……此事如果不成的话,大家都会死的。” 陈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上沾染的泥土。 明明当初只是因为赶不上万寿仙宫的工期,不得已之下出此下策而已……如今怎么就走到了这样的局面呢? 他们好像根本没有做什么,却已经站在了岔路口。 往前一步,舍得一身剐,换取荣华富贵。 往后一步,带走一些人,有口饭吃就行。 前者很有风险,后者……竟也不见得能够安稳! 这狗日的,吃人的世道啊! “大哥竟是担心这个!” 吴胜笑了起来,他说道:“当初咱们几个赶不上工期的时候,倒是什么都不怕,拿着两把刀,带着十来个人,就敢站在官道上拦人。怎的如今到了千人,反倒让大哥害怕了?” “不是害怕,是要负责。” 陈广摇了摇头,“人没吃饱的时候,为了一口饭就能去拼命。可吃饱了,想的也就多了。扬州,黄天军的消息你也听说了吧?首领黄朝,武道宗师!据说他在吉水河畔挖出了一眼石人,石人身上竟然刻着字!” “那一句谶言?” 吴胜自然也知道这个消息,满不在乎的说道:“哥哥您要是信这个,我今晚就让狐狸叫起来!” 陈广瞪了他一眼,“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想想,人家在扬州之地,那么富裕的地方已经开始了。还有豫州,那白莲教主更不必说,论经验大概谁都比不过他。咱们这些泥腿子……怎么去争呢?”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不过是说你砍根竹子,写两句话,别人就能跟着你。 现在还有人不断的投奔过来,是因为他们这边还没有出现什么厉害的角色。 先前他们所积攒下来的优势,足以吸引到人过来投奔。 可一旦举起反旗,所需要考虑的问题便不再是能不能吃饱饭了,这中间的差距很大。 大到足以让人心生绝望。 无论比之名望、实力,还是取得的优势,别看他们现在汇聚了上千人,也根本算不得什么。 “管他们做什么?扬州太远,还有四国联军在那边,黄天军想占扬州,就肯定得打起来。那白莲教主虽然很厉害,可豫州之地离皇都又不算太远,新皇怎么可能任由他闹?肯定得收拾他! 咱们这边上不着村下不挨店,一时半会也没谁会看咱们一眼。不趁着这个机会起势的话,哪里还有这么好的机会!”吴胜肯定的说道。 陈广正要说些什么。 忽然远方传来响动,还有喑哑的哭声。 于是他快步赶了过去,便看到有衙役举起鞭子,不断的抽打着一个妇人。 那妇人身材瘦小而干瘪,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 此时手中抓着抓着一捧麦穗,忍受着皮鞭的抽打,用粗糙而干瘪的手掌揉搓着,揉搓出麦子,往怀中孩子的嘴里递。 “吃……吃。” 她痛哭着,鲜血自衣衫渗出,浑身上下都在抖,还是努力的将孩子挡在怀里。 “敢偷老爷的东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衙役冷笑,上前一脚将妇人踹到在地。 那刚刚被揉搓出来的一点麦子啊,就那么撒了一地。 其实是不多的。 衙役上前,拽住那孩子的头上。 那可能是一个小女孩,只是面色枯黄而呆愣,瘦骨嶙峋,傻傻的。 哪怕娘亲摔倒在路旁都不知道去看一眼,只是瞪着眼睛看着地上的麦子,傻乎乎的说道:“吃的……掉了。” “掉了?” 衙役冷笑出声,“我看是你们的脑袋要掉了!竟敢偷到老爷的身上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她被衙役的声音吓哭了,小声的说道:“饿……” “饿是吧?!” 衙役蹲下身,抓了一把土,硬生生塞在了她的嘴里,“来,吃!给我吃完!吃完爷爷就绕了你们!” “放开囡囡!”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