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之时,气血的确不复往昔。 在这一点上,谭宗师已是青出于蓝。 可到底能否走的比辛宗师更远,在场没有人知道。 几位宗师尽数屏息凝神,目光湛湛,一刻也不敢放松关注。 紧接着,潮水般的鲜红色的真气充盈扩散,撑起谭宗师的衣袍,衣衫开始猎猎作响,宗师的气势,尽展无疑! 顾担这一次将全部的神念都投入到了谭宗师的身上,强行穿过他那近乎岩浆般沸腾而狂暴的血气,感知着他体内的情况。 哪怕他的实力已经超越了谭宗师一个层次,眉心处还是难免略有一丝丝刺痛之感。 他感知到那蜂拥的鲜红色真气,已经开始一同向着五脏处迸发。 竟然并未如辛宗师那样直接真气倾泻而出? 顾担脑海之中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眨眼间,便亲‘眼’看到,那些一同冲刷五脏的鲜红色真气转瞬间尽数逆流,好似遇到了不可抗拒的力量,又像是自身在逃避洪荒猛兽。 哪怕谭宗师想要以自身的意志去掌控自身的真气,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无数鲜红色的真气自谭宗师体内蜂拥而出,与辛宗师当时的情况竟一般无二! 谭宗师身上的气势,眨眼间隐没下去。 岁月的重击当头即来,丧失掉了宗师之本后,谭宗师已无力的跌倒在地,难以言喻的痛楚自五脏六腑间迸发,所有的生机在飞速的消逝着。 他感触到了辛宗师当初的感受。 倒下去的时候,谭宗师模糊的双眼之中,看到几张人脸在眼前晃悠。 谭宗师于是努力的,坚定的摇了摇头。 便闭上了双目。 堂堂宗师,就此消亡,连遗言都没有再留下。 或许也是因为,他心中的不甘心并未有那么多,只是想下去陪一陪老朋友罢了。 “谭宗师的摇头……” “是在告诉我们,不属于自身凝练而成的真气,不要去试。” 顾担补充道。 凭借着神识强行内视,他能够‘看’到谭宗师所做出的努力,但仅有极少的一部分真气给予了他回应。 可那极少一部分回应他的真气,面对尽数溃散的真气洪流而言,便好似一条小溪与江海间的差距,被裹挟着直接一同消亡而去,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还要试么?” 顾担看向薛闻剑。 亲眼目睹两位宗师在冲击先天的路上就这么横死,对内心的打击定是极大的。 物伤其类。 虽然宗师看似已经超脱了尘世,可何尝又不在凡尘之中? 对于凡尘来说,宗师已经够用了,再去求那玄之又玄的先天之境,何苦来哉? 剩下十来年的时光,便是日渐消磨,也比直接横死来的好吧? 一旦有了这样的念头,怕是这辈子都没了冲击先天之境的机会。 “试!” 薛闻剑咬牙切齿,面色狰狞。 他亲手从地上抱起谭宗师的尸身,将其暂时放置在院落一旁,狠厉的说道:“等会我如果也死了,你们就像我抬他一样,将我也抬走给安葬了吧!大丈夫生于世间,岂能明知前路而驻足?! 宗师,死也要死在向前迈步的路上!” 一时间,他已是壮怀激烈,反而愈发坚定了求道的信念。 不头铁,修什么武道,成什么宗师? 那么多被卡在五行交感前的练脏大成武者,辛辛苦苦敖练肉身那么多年,不也没成宗师么?他们不还是照样走了过来! 在薛闻剑没有练脏大成之前,他也只是其中一员而已。 或者说,每一个能够修行到练脏大成的武者,都坚信自己能够成功,是命中注定的天选之子! 没有这种信念,根本不可能熬的过气血见障本身的苦楚。 不要问我什么是答案,我只知道,答案就在那里! 只要迈步过去,我就是答案! 当下薛闻剑又直接盘膝坐到了谭、辛宗师所坐过的地方上,开始调整自身的状态。 他所花费的时间,比辛、谭两位宗师所需要的时间都还更久一些。 野心可以大,但路必须要踏实去走。 终于,当黄昏将至。 薛闻剑身上蛰伏已久的气息,终于是爆发开来,如同尚未落下的大日再度开始向上升腾。 他的衣衫狂舞,华发漫卷。 几乎黑色的真气又如同深渊般将他覆盖,化作遮掩大日的乌云笼罩,山雨欲来!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