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假错案,不过出事的多是以往高高在上的当权派或者文化人,对于普通民众而言,看着曾经过得好的人落难,其实心里隐约有种幸灾乐祸的心思,这也就是这个运动为什么能迅速掀起浪潮,而大多数人都保持沉默的原因。 触碰的只是少数人的利益。 苏榆叮嘱赵秀娟:“家里的相机或者留声机什么的要赶紧收起来,凡是跟资本主义沾边的东西都不能见光,我家的这个干脆拆成了零件,一般人就是看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最好也当心点,这也就是离得远,人家不知道你娘家那边的情况,不然准得出事。” 赵秀娟心有余悸的点头,这要是在京市,她家肯定跑不了,现在心里只留有庆幸,“幸亏当初青启让跟着你们来了这边,不然的话——” “我妈那边不会出事了吧?”赵秀娟突然反应过来,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发白。 苏榆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与其还存在幻想,不如一下子认清现实。 静谧的下午,茶几上的套上无声的转着,赵秀娟用胳膊环住自己,埋在膝盖上的面孔上满是泪痕,呜呜的哽咽声听的人心里难受,整个人显得特别无助。 苏榆在一旁温声相劝,一直到几个孩子回来,军军和妹妹安安一起把他妈扶回家。 “小赵阿姨怎么了?”妙妙小声问她妈。 苏榆:“军军姥姥家以前是开工厂的。” 妙妙秒懂,哦了声没有追问下去。 这段时间明显见这孩子比以往话少了些,往常在家里叽叽喳喳个不停,现在动不动就在沉思,只要不是往坏的方向,苏榆从来不去引导她如何如何,孩子需要自己的思想,需要自己去悟透一些人生道理。 不管京市如何目前也顾不上,她们刚来这边不久,还没彻底融入其中,这边的对他们也不熟悉,仅有的一点好印象不知能撑多久,苏榆只希望事情能尽快平息下来。 这种状态其实想想都不可能持续太久,油田一停工,间接影响的就是整个重工业体系,国家要正常运转,就不可能任由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六月底的一个上午,惯常的批斗会上,把以秦主任为首的几个人拉出来溜一圈后,终于有人把矛头指向了韩尚这一行人。 “韩总工早年家里是做什么的,那个年代能上大学的怕不是一般人吧。” 这股子小势力的头头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工人,因为小时候头顶一直长疮,大家都叫他癞头,曾经因为上班偷懒被小组长批评过,而他的组长刚刚站在台上被众人批斗,他坐在下方,神情倨傲的享受着众人的瞩目,目光不经意间瞥见角落处一群衣着整齐的工程师们,不管是他们戴着的眼镜,还是格外挺拔的身影,都让人打心眼里觉得不舒服。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面对曾经需要仰望的人,心底里不自觉露出的自卑。 “我父母早年都是大学里教书的学者,建国后被调到国防部门的研究部。”韩尚平静道。 癞头呵了一生,勾起嘴角阴阳怪气道:“科学家啊,那可真是大知识分子,早年家里有钱的很吧。” “普通人家,上学时因成绩优异被学校减免了学费。” 癞头哼了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转头叫他一个手下,“大毛,你去找人事的那个谁,档案室不都是她管着呢嘛,把咱韩总工的档案找出来给我看看。” 几乎是全油田的工人都在这里,被人当面质疑,韩尚并没有多解释什么,倒是他身后的几个年轻工程师们有些紧张,有人小声询问韩尚:“韩总工,这——” “没事。”韩尚抬手安慰几人。 没人知道为什么这群刚来的工程师们会被拉出来找茬,众人却都没有走开,静等事情的后续。 叫大毛的年轻人过了二十多分钟才回来,跑的馒头大汗,气虚喘喘的跟他说:“癞头哥,之前图书室被咱一把火给烧了,档案室跟它挨着,韩总工他们的档案都被烧没了。” “那可是真巧,我还就不信了,回头打电话找京市那边问问就知道了,可别叫我逮着有谁编瞎话骗人。”癞头习惯性的摸了摸以前他头顶长疮的位置,甩甩手带着人走了。 散会后,工人们议论纷纷的,没人敢跟韩尚他们走在一起。 “韩总工,这可咋办?”徐青启几人跟韩尚一起回到家,有个年轻工程师沉不住气问道。 其实韩尚家有栋洋房的事这些关系亲近的人都知道,绝对不是普通人家买得起的。 几人烦躁的在客厅走来走去,烟一根接一根的抽。 苏榆跟赵秀娟和英子一起几人去镇上买东西,还不知道这事。 徐青启沉着脸:“老韩,要不?” 这话的意思只有他和韩尚明白,两人对视一眼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