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这样的?” 许如白又叹口气:“这要从半年前说起了……” 从他的讲述里,我终于大概知晓了,许家究竟遭遇了何种异事。 半年前,许家还是人丁兴旺,一派其乐融融。直至某天,晨起不久,一名家丁忽然神色慌乱闯入堂屋内,说晚上起夜,在院中见到了异状。 起初全家人都没当回事,以为他睡迷糊了,看花了眼。 没想到这异状竟加剧起来,先是仆役们居住的下房频现异状,接着厢房和上房也遭了殃,每夜一至子时,府中便陡生怖况,不足月余,全府上下已经被折磨得人心惶惶,终夜无法安稳。 这时许父还未想到要找我爹相助,只当作一时遇了邪祟,便请来城里唯一一个道人,作法驱邪。 可道人作法三天,异状反而更凶,最后道人自知无法应对,不告而别。 许父再想给我爹修书,已来不及,两个月内,许家父母相继重病暴毙,未及发丧,仆役家丁也都悄悄跑了。 许家招了邪物的消息,在城内不胫而走,原先和许家交好的故友渐渐疏远了这家人,唯恐避之不及,左右邻舍担心受到波及,也慌忙搬走,这一带终只剩了许如白和妻小三人。 许如白遵照父亲嘱托,给我爹送去书信,又不忍抛下祖上积攒的家业,便在此处苦等,而异状依然夜夜出现,如今许如白几近崩溃,若不是我及时赶来,他怕是也撑不了几日了。 “公子所说的异状,是什么样的?”我见许如白闭口不提异状的情形,追问道。 提及异状,许如白浑身不由抽搐了一下,眼中略过一丝惊惧。 “小生……实不可详述,”他说,“今夜异状恐怕还要再来,不如姑娘待到子时,亲眼看看……” 我看他吓得不轻,也不好再问,天色也深了,索性便安心等着。 这一夜无比漫长。天黑后,许如白点上盏灯,瑟缩在椅中枯坐。到戌时,他似是饿了,走进旁屋,大声同他夫人说了些什么,言含斥责之意,过了许久,他夫人才默默出屋,也不看我和九枝一眼,径自进了厨中,又一阵子,才端了些残羹冷饭出来。 她将几只盘碗随便放在堂屋桌上,自己端着一副碗筷重回旁屋,一言未发。许如白像是习惯了,招呼我和九枝一下,自己吃了些。 我心下紧张,没什么胃口,都推给了九枝。他倒是挺悠闲,把饭菜吃了个精光。 吃完还比划着问我,他能不能睡一会儿,气得我想打他,我都没睡,你一个妖怪睡什么睡! 我瞪他几眼,让他懂些规矩,人主家都还没…… 好吧,许如白手撑着桌子睡着了。 可能终于安心下来,他睡得很熟。我只好自己翻着那本《圣朝通轶》解闷,慢慢也有些困顿。 正迷糊着,冷不丁远处传来一声悠远的打更声。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许如白手肘自桌上滑了下去,整个人猝然惊醒,惊惧又立时爬上他的脸。 “来、来了!”他失声喊道。 三 不消他说,我也觉出有异了。原本堂屋大门是紧关的,突然间阴风骤起,将门猛地吹开,一股彻骨的寒意卷进屋里。 与此同时,原本墨一般黑的屋外院内,忽从地里冒出一片一片的白色物事,像地上生了雪,顷刻间白茫茫一片,飘飘忽忽直向屋内涌来。 我跳下椅子,看清这些不明物事一个个只比我头大一点,居然有手有脚,仿佛是……没有头的婴孩? 耳边也听到了奇诡的声响,起初还浅浅的,后来逐渐刺耳,如同千百个婴孩齐声啼哭,在宅子中反复回荡。 我头一次见这么可怖的场景,头发都要竖起来,一时手足无措。 这是……妖还是鬼?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