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是驸马早逝,再接着便是时家通敌被满门抄斩——殿下的身子,就是这样一点点垮下来的。 当今圣人尚为皇子之时,便得她阿翁开蒙相授,彼时的舒国公年岁尚幼和当今中书令姜正辅皆为皇子伴读,极得先帝喜爱的永阳长公主,也跟随左右,四人皆是她阿翁的学生。 故而,圣人、姜正辅、长公主殿下,和后来那位被治以通敌叛国之罪的舒国公时敏晖,皆有着一同读书相伴长大的情谊。 只可惜之后世事难料,儿时少年情意终究未能支撑人心变幻—— 至于变的究竟是何人,却还不好轻易定论。 衡玉所思此中旧事不过一瞬,她察觉到萧牧似看了她一眼,而后便听他道:“将延鲁带过来——” 他是要当着她的面问清此事。 这正也是衡玉想要的。 她必须要亲自印证此人对她下手的真正意图为何。 不多时,一名身穿黑衣的男人便被带进了厅内。 那男人身形粗壮,年纪约四十上下,一道长长的狰狞疤痕斜斜横过大半张脸。 他双手被牢牢缚住身后,被王敬勇死死按着跪在厅内,满眼都是杀气。 那双杀意逼人的眼睛很快找寻到了坐在那里的少女,顿时更添寒意。 衡玉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着。 很显然,这个人想杀了她。 方才在城外时,萧牧截下的那支箭,应当就是出自此人之手。 “我与阁下素未谋面——”衡玉看着男人,缓声道。 男人冷笑一声:“废话,你一个小黄毛丫头,也配认识老子么!老子当年大杀四方之时,你还在你娘肚子里呢!之所以杀你,是因永阳那贱人!” 大约是心知逃脱无望,这些年来东躲西藏,显然处境不顺的男人似要将心底的怨愤不甘全部宣泄出来—— “听说那贱人得了报应,死了丈夫,落了个绝后的下场!真是上天有眼!”他似解气般笑了一声,又死死盯着衡玉:“她躲在京师不敢露头,我杀不了她,便干脆杀了她身边最亲近的人解恨!这些年来我早探查过了,她自己生不出,便将其师长吉家之女视如亲生!如此我也叫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战场之上,成王败寇,你单因昔日落败便如此耿耿于怀,时隔多年竟要对一位无辜的小姑娘下死手,未免也过于落了下乘啊。”印海摇摇头,叹气道。 “你又知道个屁!当年是她永阳行事卑鄙在先!” 印海眉头微动——看来是还另有内情在? 第042章 提醒谁呢? “当年我本已拟好了求和文书,上表大盛皇帝想要化干戈为玉帛,与大盛就此休战!”延鲁恨恨咬牙道:“可求和文书刚送出去没多久,永阳那贱人便唆使其手下将士多番挑衅我部落族人,屡起争端之下,她借故再次发兵,逼得我族人不得不战!” 就是那一战,让他丢了部落领地,险些将他逼入死地! “简直荒谬!”坐在衡玉上首的萧夫人冷笑一声:“若事实果真如你所言,你既当真诚心求和,我朝永阳公主又岂有缘由再挑战火?” 她自己的儿子是军中主帅,见多了战事的她,自也清楚两军交战的底线所在。 十余年前时家军在北地同异族久战多年,虽占上风却也亦是疲惫不堪,且劳民伤财已久——许多时候,战场上的人恰也是最想休战之人。 大盛朝廷的态度也一贯明朗,北地异族部落甚多,做不到斩草除根,亦难以管治,暂时使其臣服归附,才是最省力的局面。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