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是晏泯——”衡玉看着手中画像,眼底的变幻慢慢平息下来:“他就是晏泯。” 晏氏家主的半张面具之后,藏着的不是疤痕,而是另一个身份。 “自五年前我与他相识起,他便是以晏锦的身份示人。此番前来营洲,我亦疑心过他的意图,自也想过他或是晏家抛出来的一枚探路棋,却唯独不曾想到过这个可能……” 这一刻,衡玉心底与其说是震惊,更像是忽然坠入了一口深不见底的暗井之中。 她第一次觉得好像从未认识过“晏锦”,从未真正看懂过他分毫,连带着对他的那些猜测从一开始也都错得彻底。 她看到的晏锦是假的,她猜测中的晏锦也是假的,一层假面的背后是另一层假面。 印海道:“无怪吉画师未曾察觉,不说此人掩饰功夫了得,于纨绔这一重身份之上,根本叫人找不出破绽,纵是单论这过于出人意料的行事手段,便是无法想象的……试问究竟谁能想得到,堂堂晏氏家主,竟会独身亲自前来营洲这是非之地?” “如此是否恰能证明他此番所图甚大……”衡玉已很快从那诸多情绪中抽身,将重点放在了正事之上。 严军师:“这营洲城中值得图谋的,不外乎只有两样东西,一是那藏宝图,二即是兵权——” “而这两样东西,归根结底,关键皆在侯爷身上。”衡玉道:“所以,无论是下毒还是昨晚的刺杀,他皆有嫌疑与动机,亦不缺手段。” 若说裴定需借族人前来祝寿作为掩饰,将刺客夹带入城的话,那放在“晏锦”身上,就又简单得多了—— 晏家在营洲的那些铺子,常年需要人手来往运输商货,相较裴家,更易掩人耳目。 “侯爷之安危,关乎北地安定,此前未曾公开寻医,想必侯爷亦是有顾及北地百姓之意,对吗?”衡玉看向印海与严军师。 严军师点了头。 印海则叹息道:“我虽是佛门出身,若论起待世人之悲悯之心,却难比他十之一二……” 衡玉默然一瞬,才道:“所以此事仍旧不宜大张旗鼓,或还需暗中寻找解决之法。” “只是时间不多了……”严军师神色有些凝重,已在思索可行之策。 “我对裴家及其背后庞杂的脉络关系所知不多,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与提议,怕是帮不上忙了——”衡玉将那画像卷起,交还给印海:“晏锦那边,我可一试。” 印海听懂了她的用意。 当下时间紧迫,分头行事对症下药,或是最省力的。 “那便有劳吉画师了。”印海抬手行了一礼。 严军师犹豫了一瞬后,则道:“此人行事诡谲,吉画师虽与之有些往来交情,却仍要多加小心。” 衡玉点头:“您放心,我明白。” 她揽下“晏锦”这个可能,自然不可能是仗着与他之间的“交情”。若她天真到那般地步,怕是早已活不到今日了。 看着衡玉告辞而去的背影,严军师复杂地叹了口气。 但眼下显然不是只顾叹气的时候—— “昨夜城南那番异动,刺史府毫无反应,不知是心中有鬼,还是刻意装聋作哑……”严军师道:“先审一审那名女使,且看看是否能得出有用的线索。” 印海点头,立即去了。 衡玉回到院中,对迎上来的吉吉道:“我要沐浴更衣。” 吉吉方才已从蒙大柱的反应里大致得知了萧牧此时情况不妙,此时心中乱杂杂的,却也不敢再多问,只赶忙应下照办。 衡玉洗去一身血污,丢掉脏衣,简单处理了冻伤擦伤,换上了干净的衣裙。 虽食不知味,动作匆忙了些,却仍吃完了一顿饭。 整理罢了形容,有了力气,她披上裘衣便要出门。 翠槐和吉吉心中不安,一左一右都跟上来。 “才喘口气,又要去哪里?”守在院门外的程平没好气地问。 “去寻晏锦。”衡玉脚下未停。 那个吃喝嫖赌人傻钱多的晏家郎君? 这才死里逃生,又要去寻狐朋狗友了? 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程平心中骂骂咧咧,皱着眉跟上:“我来赶车!” 衡玉坐进了马车里,趁此闭目养神。 时间不等人,她需快刀斩乱麻——所以她不会去考虑任何弯弯绕绕的办法,她要直接去见晏锦。 下毒之人是不是他,需要见了才知道。 晏锦所谋为何,也需要见了才知道。 萧牧的性命安危如今是重中之重,其余的皆需见机行事——但也总要见到了晏锦,才能知道“机”在何处。 第125章 师侄忽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