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只觉五感许久未曾如此清晰过。 他看向挂着新灯的四下,脑海中有道声音响起——过年节了。 他自然不是此一刻才知道此时是年节,但此种过节的心境,当真久违了。 庭院中,身形高大挺拔的青年嘴角含笑,嗅着满是节日气息的烟火气,抬头望向夜空。 除夕夜无月。 但他心底升起了一轮明月,无暇无缺,其辉曜曜,无处不在。 萧牧静立许久。 “侯爷,您该回去歇息了。”因察觉到侯爷心情颇好,小厮壮着胆子出声提醒。 “嗯,回吧。”萧牧回过神,提步而行。 临近居院前,王敬勇快步而来,上前行礼:“将军。” “办妥了?”萧牧脚下未停。 “是。”王敬勇跟在其身侧,边走边禀道:“进了子时,待临江楼内的食客离去之后,属下便命人将楼中之人悉数拿下,现已押入西苑,另留了人手于临江楼中仔细搜查各处密道暗室。” “嗯,此事后续不必遮掩——”萧牧道:“与我安然回府的消息一并透露给他们。” 王敬勇应下。 大年初一这一日,衡玉一觉睡到了午后申时,醒来时反倒觉得浑身酸痛,尤其两只手臂几乎抬也抬不起来。 她寻思着,应是在山中拖着昏迷的萧牧往山洞中去时累着的。 紧绷间顾不得放松,此时没了顾虑,放肆睡了一觉,身体才总算敢放心地娇气起来了。 衡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穿衣下床洗漱。 “姑娘,这是萧夫人一早使人送来的,这些是侯爷给的。” 衡玉坐在梳妆桌前由翠槐梳发时,吉吉将几只匣子抱了过来,分别打开给衡玉瞧。 萧夫人送来的有崭新的衣裙,襻膊,首饰珠花,胭脂水粉一应俱全,对小姑娘的宠溺之情从一只只精致的匣子里满溢了出来。 至于萧牧送过来的—— 一只贴着红色福字的匣子打开后,金灿灿格外扎眼,只见是满满当当一匣子金子。 翠槐险些看愣了:“侯爷……这是给姑娘发压岁钱的意思吗?” 相较之下,吉吉就显得平静多了:“上回姑娘生辰时,侯爷便送过银票呢,这回许是为了图个过年的喜庆吉利,所以改送了金子吧?” 衡玉伸手去抓那匣子里的金子,叹道:“侯爷这世叔能认,逢年过节他都是真金白银地送啊……” 不过这金子非是元宝也非金叶子,而是—— 衡玉拿到手里细瞧了瞧,才看清竟是一只只玲珑可爱的“金兔子”。 两个丫头也瞧清了,翠槐笑着道:“刚好姑娘属兔,倒是巧了呢。” 吉吉愕然看向翠槐——这看起来究竟哪里“巧”啦?分明是花了心思的呀! 果然啊,没开窍的小丫头就是迟钝。 定了亲的吉吉,头一回在翠槐面前占据了智商高地。 衡玉拿手指轻轻戳了戳手心里托着的那光滑圆润的金兔子,颊边现出了浅浅梨涡。 “对了,侯爷还送来了这个呢。”吉吉拿起桌上的一只瓷瓶。 “这是何物?”衡玉问。 “说是每日涂抹可消冻疮,且不会留疤呢。” 衡玉:“……” 又是冻疮。 昨夜被那厮取笑生冻疮的画面还在眼前,竟叫她一时分不清对方是出于关心还是借机取笑。 由此可见啊,做人当真不宜太欠,否则做好事也是会遭人误解的。 “姑娘,要婢子帮您涂上吗?” 衡玉对镜左右数了数脸上那三四处冻伤的痕迹,点了头,朝着吉吉乖乖仰起了脸。 “衡丫头可收拾了?”蒋媒官从外面走进来,打扮得颇招展,额间花钿精致艳丽。 萧夫人一早便使人来传过话,晚间侯府会于膳堂设宴,邀了她和衡玉一同过去。 “昨个儿一整日也没瞧见你的影子……今日初一,说什么也得好好捯饬捯饬。”蒋媒官上前来替衡玉挑选首饰:“这个好,东珠最衬你了!再拿这只璎珞来配……” 听着蒋媒官在耳边喋喋不休,衡玉也不觉得不耐烦,而是跟着一同认真挑选起来。 这般年纪的小姑娘没有不爱美的,且人的心情好了,待琐事之事便也有了兴致。 待衡玉和蒋媒官来到膳堂指使,堂中已十分热闹。 印海严军师王敬勇他们都在,白神医安坐上座,苏先生一家也被请来了,大家说着话,气氛随意融洽。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