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殿下于战场上中了敌人陷阱被围困于山中,是父亲冒死将其救回。 但在萧牧心中,纵然此事称得上是一份恩情,长公主却也早已还清了。 “午后可是入宫去了?”永阳长公主将视线从清亮的茶汤上移开之际询问道。 “是,只是未能见到圣人。”萧牧道:“宫人只道圣人龙体欠安,待明日早朝之时再行召见。” “那你明日于早朝之上务必要多加留意提防……”永阳长公主微拢着眉心说道:“白日里你入城时那般阵仗,绝不可能只是巧合而已,当心有人会借题发挥……外人许还不知,圣人如今病得很重,他本就不是什么头脑清明之人,只怕是越病越糊涂,若再听信了什么别有用心之言,未必不会做出什么不管不顾之举——” 又道:“先不提那些旧事,你如今纵然只是萧牧,姜家却也视你如眼中钉,偏如今朝中文臣之列,又多是以姜家为首,今日之事难保不是他们的手笔……” 萧牧认真听着:“多谢殿下提醒,我必会留心应对。” 听得这句道谢,永阳长公主似回过神来,笑了笑:“我倒忘了,你又哪里用得着我来提醒……这些浅显之事我纵是不说,你也是清楚的。只是为人长辈,如今老了,免不得也变得唠叨了。” 说到为人长辈,便含笑道:“说来今日我家阿衡,倒也说到你了……” 萧牧闻言微抬眼。 “提到你们母子待她诸多照料,又说到你帮她做成了不少她想做之事。”永阳长公主笑着道:“你们这般照拂于她,我倒是要道一句谢的。” 萧牧笑了笑:“应当做的。” 且若谈照拂,他倒觉得,她给他的“照拂”要更多一些。 永阳长公主看着他,道:“倒甚少见你这么笑了。” “我与殿下也甚久未见了。” “是啊,是很久了……”永阳长公主轻声说着:“你与京城的故人们,更是许久未见了……此次再回来,虽已时隔多年,却也要小心谨慎,当心勿要暴露了身份才好。否则等着你的,可就不止是萧牧的麻烦了。” “是,殿下放心,我定会谨慎行事的。” 水榭外夜色静谧,唯一池水波随夜风微晃。 二人又谈了约半柱香的工夫。 萧牧起身告辞。 “深夜前来,本为礼数不周之举,加之时辰已晚,便不再叨扰殿下歇息了。” “你能来看我,这般有心,我已是很高兴了……”永阳长公主微微笑了笑,道:“只是你入京后,暗中的眼睛必然无数,往后还是叫人传信为好,切莫再冒险亲自过来了。” 萧牧应下,行礼后退出了水榭。 守在外面的其蓁嬷嬷见他出来,无声福了福身。 待那道挺阔的墨色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披着裘衣的永阳长公主也自水榭内缓步走了出来。 其蓁赶忙上前相扶。 “这孩子经历了这么多,这些年来瞧着像是被磨平了性子,实则骨子里却还是个固执的,和时大哥一个样儿……” 永阳长公主对着夜色长长叹了口气:“也罢,便由他去吧。” 翌日,天光将开未开,正值上朝之际,文武百官沿着巍峨宫墙而行,身侧有内监垂首提灯。 行在后面的几名官员小声交谈着,言语间隐隐可闻有“定北侯”几字,但见前面便是汉白玉桥,待过了桥便是金銮殿所在,遂都噤声下来。 百官入得殿内,一时只见御阶龙椅之上空空荡荡,尚不见圣人身影。 这已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自年后起,圣人便甚少会出现在早朝之上了,多是由太子代政与百官议事。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