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抬手接过。 王敬勇坐在廊沿边,仰头闷了口酒,微皱着眉看向廊外:“严军医究竟为何如此?” 去做了姜家的上门女婿,成了世人口中攀权附贵的容郎君,此后或许再也做不回严明了—— 其昨日临走前,曾向将军郑重叩首三次,算是道别吗? “情之一字既在此,又哪里还用得着问为何。”印海若有所思地看着天地间最后一丝暮色:“严军医极有勇气魄力,敢于直面心意,不在意世人非议,更不惧承担后果,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为情所困,也叫有魄力吗?”王敬勇依旧皱着眉:“军中之人当志在沙场,建功立业,行大事,驱异族,定国邦。” 可严军医上门去做了将军死对头家的赘婿,给人冲喜算怎么回事? 对“赘婿”二字尤为敏感的王副将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严军医……这算是开了个赘婿的头吗? 这种头一旦开了,好刹得住吗? 不知他这深层次担忧的印海在那边叹道:“然而众生百态,七情交杂,六欲并存啊……” 他也喝了一口酒。 片刻后,缓声道:“此番将军身陷囹圄之际,你我皆做下了孤注一掷的准备,生死当前,除却所谓志向大事之外,可曾生出过名为牵挂遗憾之惧?” 王敬勇只当印海是在问他,几乎是一瞬之下,脑海中便不受控制地闪过了一道人影。 这感觉让王副将蓦地坐直了身子,连灌了几口烈酒压惊。 总算是将那身影自脑海中驱离,才得以正色道:“我没有。” 他为分散心神将视线投向廊外草木,然而却于那一片深翠中,恍惚看到了那夜在香樟树下的一幕。 一直未敢回想、恨不能拿刀架在脖子上强迫自己遗忘那件事的王副将眼神大骇,如同见了鬼的同时被炭火烫到一般猛地站起身来。 “?”印海转头拿莫名的眼神看向他。 “还有事,先走了。” 目送着那举止怪异紧绷之人大步离去,印海只得对着刚升过枝头的明月独饮。 清晨时分,衡玉于往常一般时辰出门,临上马车之际,恰见一辆油壁马车在自家门旁停了下来。 衡玉正待去分辨是哪家府上的马车时,刚停稳的马车内便已然跳下了一道有些时日未曾见到的身影。 第213章 不觉得这二人十分相配么? “阿衡!” 那身影也看到了衡玉,满面欢喜地快步上前将衡玉扑抱住:“可算是见着你了!” 衡玉也抱了抱她,笑着问:“事情都办完了?” 此番裴无双“尾随”其母窦夫人赴京,是因其外祖窦家的表兄大婚,窦氏祖居渭南县,距京师尚有百里远,因此裴无双起初才未能随衡玉一同直接入京。 “都办完了,前两日父亲使人送信来,说是我和母亲极不容易回京一趟,不必着急回去,若表兄的亲事办完了,可回族中住上一段时日。”裴无双直起身来,拉着衡玉的手,道:“昨日我才随母亲进的京,回了伯府刚见罢大伯父大伯母他们,一经安顿下来,今日一大早便紧忙过来寻你了!” 她口中的大伯父,是如今的裴氏家主永宁伯裴煊。 衡玉闻言笑了道:“不必急着回营洲,这下可是正合你心意了。” 裴刺史倒是一如既往的谨慎且爱护妻女。 此番萧牧赴京,北地局面难料,窦夫人与无双留在京城族中,远比回北地要安稳得多。 说不定此前无双之所以得以暗中跟随窦夫人离开营洲,裴刺史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的。 “你是不知前些时日我听闻了定北侯之事,日日担心的饭都吃不下了!”说到此处,裴无双压低了声音:“我那时要进京来,还被母亲锁在了屋子里,一边担心他,一边担心你,一日少说也要哭上七八十来回——” “我说怎瞧着清减了这些。不过你担心你应当担心之人便罢了,为何要担心我?” “你的性子我岂会不知,想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我能不担心吗?且担心一个也是担心,担心两个也是一样,顺带着就把你捎上了呗,如此还能显得我是个极讲情义之人,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裴无双笑眯眯地道。 衡玉深以为然地点头:“正是此理了。” 裴无双“嘿”地笑了一声,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你这是要出门去?” “须得入宫授课。”衡玉道:“故而怕是招待不了你了。” “啊……!我倒险些将这个给忘了!此事我在渭南时也听闻了!”裴无双略显激动,与有荣焉般道:“我们阿衡如今可是郡主的老师了呢!” 说着,便催促道:“此等事可耽搁不得,你且快些去罢,左右咱们不急于这一时说话。” 衡玉点头,笑着道:“不过既是来了便进去吃杯茶再走,顾姐姐也在,不必拘束。” 说着,便交待了门人引路招待。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