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她来时,几句话间便可知,当铺的掌柜,一直是知晓“晏锦”身份的。 于是,她托对方从中传了封信。 对方笑眯眯地告诉她——信送去庭州,和此前一样,来回最快也要半月。 对方与她打太极,她也笑微微地点头。 好,半月,她等便是了。 而今半月之期已到。 “昨日才有信送回,原本今日正要使人给吉娘子送去的。”年逾半百的掌柜笑着自柜台后取出一封书信,交到了衡玉手中。 衡玉拆看,只见其上只一行字而已:小十七可于信中告知。 衡玉抬眼看向那掌柜:“此事重大,牵扯一件旧案,不宜在信上明言,否则书信一旦不慎落入旁人之手,便会招来滔天祸事,于我于你皆是麻烦——” 掌柜怔了怔:“吉娘子此言……?” 衡玉透过高高的票台,看向当窗后的一间茶室:“有劳将这番话原封不动地带给晏东家——并同他说,非是我故弄玄虚,而是此事必须要当面说才算稳妥。且此中所涉之事紧急,再行耽搁,来日恐悔之晚矣。言尽于此,是否来见,取决于他。” 慈眉善目的掌柜点了头:“是,在下必尽快去信传达吉娘子之意。” “多谢。”衡玉将视线收回,转身离去。 当铺掌柜看着少女离开当铺,上了对面茶楼前的马车。 又看着那两辆马车驶离,适才转身离开票台,快步来到了用以接待贵客的茶室前,隔门低声道:“东家——” 第230章 能不能原谅朕? 茶室的门被一名小厮从里面打开,掌柜走了进去,朝靠卧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的年轻人拱手行礼:“东家,吉家娘子方才来过了。” “听到了。”晏泯闭着眼睛缓声道:“今日萧夫人出殡,她猜到了我在这儿瞧热闹。那番话,就是说给我听的。” 掌柜恍然:“如此便难怪了……” 晏泯慢慢睁开眼睛,眼底含着浓重的思索之色:“这小十七……当真不是在帮萧节使诓我现身么?” 此前给他的那封信中,点破了他与时家之间的渊源…… 并称关于当年时家之事,另有不为人知的内情在,要与他当面详说——对此,他将信将疑。 萧牧那般人物,若有意想查清他的身世与经历,并非难事,未必不是在以此为饵,另有所图。 可今日小十七这一番话…… 今时今日,萧侯失母,朝廷仍在摇摆是否要处置伽阙,这般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之下…… 晏泯犹豫着,缓缓坐直了身子。 眼下尚不是他眼中最为合适的时机,从上次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萧牧此人,极为固执,若非是在对方真正退无可退、亦或是已有明确的意向举动之前提下,他都不宜再贸然现身与之冒险交涉。 可是…… 脑海中回响着少女方才那番似有所指的话,晏泯慢慢皱起了眉,心绪一时有些杂乱。 何为“来日恐悔之晚矣”? 眼下一切皆在他掌控之中,他有甚可悔之处? “东家,是否依旧等半月后再行回信?”掌柜试探地问。 晏泯下意识地点头。 掌柜拱手,要退下时,忽听他道:“等等——” 掌柜看过去。 “三日后。”晏泯道:“三日后,约她在此相见。” 虽较之计划中提早了些,但三日的时间,也足够做好应对的准备了。 晏泯望向窗下的那一株松景。 小十七的话,他总还是愿意信上一二的。 是夜,皇帝忽发急症昏厥,勉强醒来后几近人事不知,医官们跪了一地,个个面色惊惶。 “秦医官——”太子看向为首的医官:“你是宫中资历最老的医官,你与吾说句实话,父皇的身体究竟……” 秦医官将头叩得更低,额头触地,声音微颤地道:“陛下……已值弥留之际。” 太子闻言眼底一颤。 “臣等无能!” 众医官齐声请罪。 殿内宫娥内监皆面如土色,纷纷垂首跪了下去。 太子转头看向床榻上的皇帝,眼眶微红地道:“刘公公——” 掌事太监刘潜上前,低声道:“请殿下吩咐。” “召诸王入宫吧…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