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后,与桑府众人皆不亲厚。此次柳氏这般突兀地过来请人,她原本以为谢钰会断然回绝,方才只是例行公事般地一问,也好让半夏去回了绿蜡。 不曾想,他却这般轻易地答应了,反倒却有一种不真实之感。 不过去与不去,皆与她无关。折枝便也没有过多追问,只是重新取了干净的白布将谢钰颈上的齿痕掩住,这才弯眉道:“折枝送哥哥出去。” 话音未落,手腕却已被人扣住。 折枝抬眸,却见谢钰也正淡看着她,薄唇轻抬,语声里却满是不容置喙的意味:“你我同去。” * 折枝无法,只得与谢钰一同行至月洞门前,随绿蜡前去。 不知是不是因着多了一人跟来的缘故,素日里处事玲珑的绿蜡一路只是默默,像是生怕说错了什么话。直至进了蒹葭院,到了花厅跟前,还是孙嬷嬷自内出来,对两人呵腰比手道:“二公子,表姑娘,请随老奴来。” 两人随之入内。方绕过厅前的屏风,折枝略一抬眼,看见上首之人,倒是愈发讶异。 柳氏仍旧是素日里端庄的打扮,面上也是精心绘了妆容,却掩饰不住浮肿的眼皮与眼周红肿的痕迹。不过一日未见,整个人便像是憔悴得老了十岁。 可更令人讶异的,却是坐在柳氏身旁那人。 ——明明不是休沐的日子,桑砚却也坐在上首。 他身上还穿着件户部侍郎的官服未来得及换下,满身风尘,似是刚从值上告了假,匆匆回来。面上虽不似柳氏憔悴,却也依稀可见疲惫之意。 倒是看见谢钰过来了,这才勉强打起几分精神来,唤了一声‘钰儿’。 折枝离得近些,看见谢钰的眉心几不可见地微微一蹙,似是不悦。 折枝却并不想给桑砚与柳氏打圆场,便装作没看见似地,又轻轻自谢钰面上移开视线,只独自与上首两人福身行礼道:“桑大人,夫人。” 疏离至极的称呼。 而谢钰更是连多余的话都不曾说上一句,只径自往离两人远些的椅子上坐了。 桑砚握着茶盏的手上隐约跳起几根青筋,但终究是忍下了,没在人前发作。 柳氏则勉强带出几分笑来,一壁吩咐绿蜡给两人看茶,一壁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落在折枝身上:“今日折枝怎么过来了?” 折枝轻瞥了谢钰一眼,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轻声道:“绿蜡过来的时候,哥哥正在教折枝习字。听闻是夫人传唤,便一同过来了。” “怎么想起来要习字了?”即便是这般憔悴,柳氏的语声仍旧是轻柔:“女儿家习字没什么用处。反倒是苦了自己。” 折枝不欲与她过多解释,便只是轻弯了弯杏眼道:“夫人不必忧心。折枝不过临时起意,学着玩罢了。也许过几日便没了兴致。” 她这般开口,柳氏反倒没什么好说的了。 加之有昨日那般龌龊的算计在,两人已算是撕破了脸,只余下明面上那薄薄一层体面挂着,再说什么关切的话也不过显得虚伪。 因而柳氏便只是淡淡客套了几句,便将此事带过。 花厅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这一家子本不亲厚,此刻谢钰与桑砚两人皆穿着官服相对坐着,便愈发显得尴尬。 折枝也不知谢钰带她过来做什么,便只低头默默饮着茶水。 良久,还是桑砚干咳一声,打破了寂静。 他抬目,将视线落到谢钰身上,缓缓开口:“我这次寻你来,是为了焕儿的事。” 折枝抿唇,握着茶盏的指尖骤然收紧了。 -完-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