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每次忍不住发问的时候,轻笑着地回答她那句话。 “妹妹如今可愿留在我身畔?” 就像是一场周而复始的梦魇。 随着日头推移,庭院内愈发静谧。 连庭院外的打更声都已停歇,像是刻意避开了此处。 折枝都有些分不出时辰。只知道看见日落,又看见天穹上繁星满天,便是一日过去。 直到她就这般扳指数到第七个日头,终于隔着一道红墙听见泠崖的嗓音。 “大人,陛下口谕,诏您入宫。” 坐在她对侧的谢钰长眉一蹙,良久,终是缓缓站起身来。 折枝这才弯眉笑起来:“大人这算是认输了吗?” “那便放折枝回荆县吧。” 谢钰随之停步。 他微寒的长指抬起折枝的下颌,薄唇随之覆下。 谢钰的墨发垂落,拂过她的颈间,不知为何,却带起心底淡淡的怅然。 许是离别总是这般令人怅然。 折枝垂眼,抬手环上他的颈,轻轻回应他。 春风拂动湖畔的垂柳,一枚柳叶随之坠入湖中,荡开一圈圈涟漪。 直至涟漪散去,谢钰方将下颌抵在她的肩窝上,于她耳畔轻启薄唇。 “若是妹妹想赢我,多少次都无妨。” “只要一直留在我身畔便好。” 他的语声缱绻,带着淡淡的笑音。 * 谢钰入宫时,日已高悬,宫中早已过了早朝时节。 百官退散,唯独崔白焦躁地等在承宣门内,一见他过来,立时便大步上前,疾声问他:“谢钰,你这段时日做什么去了?朝会不来便也罢了,连自己的别业都闭门谢客。” “群臣皆言,说你是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顽疾!” 顽疾吗? 谢钰薄唇轻抬,清眸里笑意深浓:“不过是近日里新得了只娇雀儿,不大听话。总想着弃我而去。” “得想个法子锁在身边才好。” “你说的是——”崔白说着似是骤然明白过什么,震惊道:“你疯了?” “我很清醒,亦从未如这般清醒过。”谢钰淡淡启唇。 崔白一窒,不知该如何接口。 谢钰亦不再多言,只抬步往太极殿的方向行去。 方行出三步远,崔白的语声随之自身后追来,略有几分低沉。 “谢钰,若是那位姑娘当真对你无意,便放手吧。” “对彼此都好。” 谢钰随之停步,却并未回头。 “无意又如何?即便是她恨我入骨,盼我明日便横尸街头,我仍要将她锁在身畔,永世不得离开半步。” 崔白神情一震,似还想启唇说些什么,谢钰却再未停留,疾步向太极殿的方向行去。 将崔白的语声抛在穿过宫墙的潇潇风声中,淡至不闻。 他许久未曾入宫,太极殿前倒是一切如旧。 重德与重瑞依旧守在太极殿门前的玉阶上,见谢钰前来,便笑着迎上前来,躬身道:“谢少师可算是来了,陛下正在殿内等您。” 谢钰淡应一声,随之入内。 方转过殿内设着的锦绣山河屏风,便见赵朔正坐于龙案后,把玩着一只新得的白玉鬼工球。见谢钰进来,便心情颇好地抬手赐座,又道:“你前段时日平乱有功,朕那时没什么好赏你的。” “如今既求了赐婚的圣旨,打算娶妻。朕便顺手替你添些聘礼。” 他说罢,略一抬手,两列青衣宫娥便随之捧着各色珠宝,鱼贯而入。 “臣替穗穗谢过陛下。” 谢钰起身行礼,随之往托盘上望去。 钗环首饰,金银珠翠,不一而足。 皆是天下之最,随意取出一件,便是市井间从未见过的珍品。 穗穗一定会喜欢。 谢钰这般想着,薄唇轻轻抬起,视线也渐渐落于离自己最近的一支发簪上。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