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桌上的酒盏,一饮而尽,手心攥着酒盏,力气之大,仿佛是要将酒盏捏成齑粉。 他不能去,那是信阳郡主,那是程筠,那不是莺莺,一旦过去,她便要与从前的云莺沾上关系,会连累了她。 裴烬心中何其明白,即便心中波涛汹涌,他面上也只能故作平静,即便思念如山倒,他也只能一点点咬紧牙关咽了下去,不能倾泄丝毫。 可再如何伪装,一双寒眸还是逐渐地泛红了,莺莺好好的,足矣! 他本是满足的,可想起方才那人的话,新寡,遗腹子,择婿……裴烬的心又一点点往下落,莺莺不要他了…… 程筠瞧见裴烬坐下,不安的心逐渐平缓,好在殿下还有分寸,若不然她当真不知自个是否能维持得住神色。 就在大殿内逐渐恢复热闹时,明乐公主迈入了殿内,她原本面上带着笑容,可在瞧见程筠时,笑意消散,那不是小嫂嫂吗? 她怎会坐在信国公夫人身侧,难不成她便是程家才寻回来的嫡幼女? 明乐不敢确定,她挺着一个大肚子,是别人的孩子,还是哥哥的? 她快步走到裴烬身侧,着急忙慌道:“哥哥,那不是小嫂嫂吗?” 裴烬连头也没抬,死死地捏着酒盏,喉咙里压抑着气息,否认道:“不是。” “怎么不是了,那就是小嫂嫂,哥哥你是糊涂了吗?”明乐拉着裴烬的手腕,哥哥不是一直在找小嫂嫂吗?怎会连小嫂嫂也不认得了? “孤说了,不是。”裴烬斩钉截铁的打断明乐的话,垂下的眼睫遮掩了裴烬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 明乐鼓了鼓腮帮子,觉得哥哥是傻了,居然连小嫂嫂也认不出来了,程筠不过是有了身子之后丰润了些,怎么就不是小嫂嫂了, “我去找她。”明乐才不信那不是云莺呢。 裴烬却一把攥紧明乐的手,嗓音低沉,带着一些恳求道,“明乐,别去。” “她是信阳郡主,不是云莺,你不许放肆。” 明乐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谁糊涂了? 正在这时,内侍唱和:“圣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忙起身行礼,泰和帝道了免礼之后众人才坐下。 而这时明乐在裴烬身侧站着就有些显眼了。 “坐回去。”裴烬拉着明乐坐在他身后。 明乐跺了跺脚,显然是不高兴了,不过到底还是没再坚持,坐到了后面。 但坐下之后双手托腮,仍旧看着对面的程筠,那分明就是小嫂嫂嘛,她又不瞎! 可是为何哥哥看起来却这样平静,哥哥不是一直在找她吗? 泰和帝坐下后说了几句场面话,宴席便正式开始了。 苏皇后的视线落在程筠身上,可算是明白为何方才兰叶这样慌张,这不就是云氏吗,一模一样,半点差别都无。 她再看裴烬,发觉他低着头在喝酒,似乎不曾瞧见程筠一般。 “唉,果真是造孽,两人遥遥相望,却不能相认,当真是有几分牛郎织女的伤感。” 泰和帝哼了哼,“还不是他自己作的,我可一早便说让他去城门口接人,这下好了,不去,在岳父心中的印象大打折扣,你可等着吧,信国公那个炮仗脾气,不会给烬儿好脸色。” 裴烬也算是有几分理智,比起云氏才离开时的失态,今日是乖的不能再乖了,泰和帝心想,还真是一物降一物,烬儿那性子,也只有程筠能制服得了了。 开席之后,大殿内觥筹交错,丝竹靡靡,哪哪都是热闹,唯独太子裴烬身侧,冷清的似不在同一个宴席,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身上散发着冷意,连明乐都不敢靠近了,更何况旁人。 只一想想便晓得是怎的回事,谁还敢去触太子殿下的霉头。 一场宫宴,到了亥时才散,程筠坐的有些累了,忙不迭离开,也是怕会被殿下追了上来,届时闹的难看,不过今日殿下着实有些反常,她还当殿下瞧见她会忍不住上前来质问她呢。 只见他喝了一夜的酒,脸都红了,程筠心中极其不是滋味。 裴烬一动不动,坐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莺莺退席,左手攥着酒杯,饮尽了最后一杯酒,心中喜怒交加,也打算离场,大殿上不能认人,私底下,总能认了,他已等不及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