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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存


我从没有第二个家,我没有别处可去。我所做的,也都是为了你们…五哥,即使世上有很多人待我亲厚,可我还是知道,哥哥们是我最亲的人。”

    载沣被载潋一番话说得不禁眼眶泛红,他忙用手去揉了揉眼睛,却又笑自己道,“瞧瞧我,竟又叫你七哥说中了,难怪他总说我眼窝子浅!”

    载潋不禁咯咯发笑,用绢子替载沣擦了擦眼角的泪,载沣也用手擦干了眼角的湿意后,才又对载潋笑道,“潋儿,我额娘叫我来问你的意思,今晚到她房中去用晚膳吧?”

    载潋听载沣的语气里竟带了几分不自信的意味,不禁去想,如今载沣已经承袭了爵位,是府中毋庸置疑的主人了,可竟连他问起这个问题时还是会不自信,难道仅因为嫡庶有别,因为自己是额娘膝下的女儿,而他们的额娘只是阿玛的侧室吗?

    载潋想至此处忽有些哑然,这些常人早已习以为常的想法却忽然令载潋迷惑起来,同一屋檐下的一家人当真要如此生分吗?

    载沣见载潋许久不说话,更慌乱起来,不安地又问道,“妹妹若是累了…我便去告诉额娘,改日再邀妹妹过去。”

    载潋听到载沣的话,猛然敛回心神来,抬起头去俏皮地朝着载沣笑了笑,道,“自然不会啊哥哥!我早想同哥哥们去瞧瞧姨娘了,我方才想呢,叫静心姑姑也做几个菜带去,给姨娘也尝尝我房里的味道。”载潋说罢后,又加了一句道,“哥哥们邀上三姨娘一块儿才最好。”

    载沣欣喜若狂地点头,连忙道,“是,是,还是妹妹想得周到,如今阿玛和大额娘都不在了,三姨娘膝下无子,我们也该循例尽孝才是。”

    载潋笑着尽力点头,载沣便又拍了拍载潋的肩,道,“如此便好,妹妹也回去歇着吧,晚膳前记得过我额娘院里去。”载潋缓缓向后退了几步,而后向载沣福身,道,“是,哥哥昨日辛苦了一日,也快些回去休息吧。”

    卓义捧着手中的一路狂奔,他感觉自己前二十年茫茫不见光明的人生忽然被一道光照亮了,这种感觉他从未体会过,即使是在他成功进入同文馆学习以后。

    卓义从前以为,只要进入京师同文馆,他心中那些理想与抱负就都可以得到实现,可直到他进入了同文馆后才发觉,同文馆内的学生大多为满洲贵族子弟,他们不愁衣食,不愁前程,甚至来学习外文,为的也只是消遣而已。在同文馆内学习的卓义感到空前的孤单,他在京城内没有知己,没有朋友,人在异乡,漂泊无依感也时常跟随。就连曾经对他加以赏识的载洵与载潋,在他眼里也只是单纯的“恩人”而已,而绝非知己与朋友。因为卓义认为,载洵与载潋,还有那座雕梁画栋的府门内的一切人,都和他在同文馆内见到的满洲贵族子弟们没有任何区别。

    而这位康南海先生,似乎是一位很特别的人物,与他在京城见到的所有人都不同,他像一场久旱后的甘霖,出现得恰到好处。

    卓义停在太平湖畔的观海楼下,以手撑着身旁的栏杆休息,他又举起手中的书来,翻开扉页,只见右下写着一行小字——宣武米市胡同四十三南海会馆。他望着扉页上的字迹轻笑,随后笑声却越来越大,他仰起头去迎接从天而降的零风碎雨,他一切都不在乎了,只想要搏一把。

    卓义尚对京城的地形不甚熟悉,只能依靠着身上的琐碎银两租雇了马车,一路到米市胡同口处,驾车的师父才对一直掀帘左右张望的卓义笑道,“你要找的院子就在前头,我记得那院子是广东南海籍的几名京官捐的,最近这儿倒是门庭若市的,热闹得很!”

    卓义谢过了驾车的师父,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他站在胡同内左右环顾,想要牢牢记住这里的地形,可无论他怎么看,却又都觉得京城里的每一条胡同都是极为相似的。

    卓义沿着方才驾车师父所指的方向一路向前走,直到一间开阔的院落前才驻足观望,见门楣上高悬“南海会馆”四字后才欣喜若狂,他想要立时冲进去,却又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狂喜的心情,整理了衣襟与衣摆后才阔步走进其中。

    会馆内的前院宽敞明亮种植着榆树与丁香,前后院间有木廊相连,卓义顺着木廊一路向后走去,才在北跨院的中间院子里见到有人在此。几名身穿长衣的俊秀书生围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而桌旁用石墩固定着一把大伞,为众人挡雨。

    几名年轻人此刻正围坐饮茶,读书听雨,一派悠然自得,忽见身后来了陌生人,便有一名面容清秀的年轻人站起来相迎,拱手问道,“不知仁兄尊姓,为何事而来?”

    卓义也立时拱手还礼,礼貌作答道,“兄长有礼,鄙人蔽姓岳,名卓义,因今日路上偶然听得南海先生欲求开通变达,以激民智,以明民心等言,心中颇受鼓舞,又闻先生意欲印译西方格致之书,鄙人因M.BJZjnF.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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