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盖到了颈脖处,就差最后一铲子了。 他们这才明白了段怡话中之意,对啊,她来这里做甚? 若非李西酉动手在先,直接屠干净了李光明的七个儿子,那么段怡来这里,怕不就是他们一面庆幸,一面鄙夷的“妇人之仁”,而是直接斩草除根,赶尽杀绝了。 段怡瞧着他们的头颅低下来了几分,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所谓世家的骄傲与节气,从前兴许有,但在李家这几个老头子身上,却是没有。 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龟缩在后头,瞧着形势方才被她“请”出来了。 “世家大族不畏王权,靠的是什么?我不说,诸君心中比我明白。那么请你们掂量掂量,那些东西,你还有没有。待算清楚了这笔账,我想你们就知晓,该如何说话了。” 李家那领头的老儿,深深地看了段怡一眼。 “便是周天子尚在之时,亦是对世族礼遇有加,朝堂之上放眼看去,不出五姓七宗。段将军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就只有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方才将杀字挂在嘴边。” “打仗之时,靠莽夫之勇,兴许可以暂时的攻城略地。可他日天下太平,段将军也要拿着屠刀治理天下么?” 段怡闻言,冲着那李老儿意味深长地说道,“所以,周天子被人杀了挂在城楼之上,大周朝灭亡了。而我站在这里,听您给我讲什么叫做前车之鉴。” “您是饱读诗书之人,且说什么来着?见过不止一个朝代的更迭。” 李老儿老脸一红,想着先前他口口声声吹嘘家族传承久远,段怡呛声他的话,恨不得抠出一个地缝来,整个人钻进去。 这小娘子睚眦必报,报一次不够,她还报两次。 “即是见过王朝更迭,又怎么可能不见世家湮灭?即是没有金刚不坏之身,又是哪里来的勇气,用脖子磨刀?” 段怡说完,不等那李老儿回话,却是朝着那罗素锦说道,“我还要转道京都,烦请老夫人留在这陇右,做个引路人,且助程穹理顺了这西平府。” “怡届时在襄阳城中扫榻相迎,请老夫人湖面泛舟共采莲米。” 她说着,朝着那只黑鹰看去,“老夫人何不修书一书,也好叫李都护安心。” 罗素锦的头刚点了一半,那李老儿立马阴阳怪气的出了声,“有我李氏一句话,整个陇右定是和顺万分,出不了任何岔子。何须一个外室妇人作威作福?” 罗老夫人冲着段怡眨了眨眼睛,一瞬间又恢复先前的威严,鄙夷地朝着李氏族老们扫了过去。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是否大言不惭,主公瞧着便知晓了。” 段怡微微颔首,自是领着段家军众人,离开了那李氏祖宅。 她看了看匍匐在地,吓得一直没有起身的门房,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勾了勾嘴角。 清风徐来,将她鬓角的发丝吹动,太阳光有些刺眼,段怡伸出手来,轻轻遮挡一二。 段怡冲着程穹点了点头,“陇右且托付于你。” 程穹冲着段怡拱了拱手,“诺。苏筠还有韦猛,一定要护好主公。” 苏筠同韦猛齐刷刷的点头,宛若小鸡啄米,只差没有把头给点下来。 程穹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只恨自己没有准备个眼罩,眼不见为净。 若非主公聪慧,又有郑铎先前探路,就这两货,此去京都,还不知道要发生何等令人无语之事。 段怡倒是没有想程穹所想,她想着京都重宝,早就已经是心花怒放,恨不得学了那孙猴子的筋斗云,一个翻身就能直接落在郑铎家的院子里。 陇右李氏虽然嘴犟,可明显心中已经服了八九分,程穹乃是稳妥之人,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