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有点难色。一颗鸡头米抿碎在舌尖上,问书云,这一步能不能省略。 书云不是僭越,说这也是婶婶当初提到过的。 小孩早夭,原本就是件伤阴贽的事。 雨旸,我晓得你们文化人不信这些。但是风水也好,气运也罢,你动都动了,何不一步到位,有些事情不是迷信,而是生者给死者的心安、尊重。 说到这,傅雨旸嘴里的鸡头米咽下去,连同他的反驳。 到了周日这天,天阴有风,远远的尽头风卷残云,灰蒙蒙一片。傅雨旸按着书云的章程走完过场,说实话烧衣裳的那一瞬,他头皮发麻。 公墓地方,原本就林木森森,鸟鸣啾啁的,愈发地衬得这里寂静,远离世俗、荒废人心的静。 书云的儿子堰桥对傅雨旸的印象很浅,也很疏离。提到他,就是b城的远房舅舅。人家那头不比他们,真正的富贵显赫人家。 堰桥今年刚满二十,许多人情世故只是青涩,并非不懂。他觉得妈妈有些过分奉承傅雨旸了,这大周末的,把他都捉过来听和尚念经,看那玩意下葬,多少有点晦气。 可是妈妈比人家正主更殷勤,宋堰桥看在眼里不是滋味。 看着那春秋两季的女士衣裳烧化成灰,慢慢腾起那微弱轻薄的红色灰烬,傅雨旸出神许久。还是书云催促他,催他作个揖。 有人失魂落魄地照做了。事毕,等着两处墓前的黄元纸烧透的工夫,傅雨旸说他去转一下,顺便抽支烟。 待他人走出好远。堰桥才朝妈妈抱怨,“我们和他们有多亲,要你这么忙前忙后的,也不嫌晦气。” 傅书云要去够着撕臭小子的嘴,“你懂个什么。你二爷爷二奶奶在的时候,待我们可不薄,小孩子家家别没良心啊。”这是教子的话。私心,她也确实有,她这辈子算是没指望了,丈夫那儿更是别想了,只盼着儿子将来比他们好。 傅家这几个房头里,真真有本事的就是二房,也只有二房没那些个拜高踩低的嘴脸。从前二婶婶在的时候,书云每次去求个什么事,叔叔与傅雨旸那里都还算痛快。 她晓得的,他们爷俩包括婶婶,都是看在幼时书云和时若玩到一处去的情意。 书云也不怕他们看透她这点子心思。是的,她就是想儿子将来多少有个门路走。所以,别说今天傅雨旸只是烦请她,就是指使她,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提到那个夭折的小姑姑。堰桥好奇,“如果她活着,是不是和你一样大了?” “时若要是活着,可比我有福气多了。她命好,父母都有本事,妈妈娘家那头又有倚仗。”墓碑上还是那小孩的照片。英气漂亮的一张脸。 太可惜了。书云记得,那年清明回来祭祖,她还和时若在乡下的天井里跳房子的。 秋天就传来消息,缙芳家的丫头没了。 “哎,你说她命好吧,又一点不好。” 傅雨旸踩着脆裂的梧桐树叶声回来,书云连忙住口。商量的口吻朝他,“好了,下山吧。” “嗯。” 三人走到山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下雨了。上来的时候没想到,没一会儿,风大雨大。 堰桥小伙子,血气方刚地一路往下奔,说先下去给他们拿伞。 傅雨旸身上穿得件防雨风衣,他脱下来给书云,让她顶在头上。 即便是自家姐弟,书云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没让她反驳,让她披着。其余不作多言。 好不容易落汤鸡般地下了山,回去的车子还是傅雨旸开的。他把书云母子送回头,一切相安无事。 直到周二晚上,书云要堰桥给雨旸送回他的外套再带了点她包的大馄饨时,才得知,他不在公司,秘书说傅总有点不舒服,回酒店休息了。 书云母子又去酒店看他。 傅雨旸只说没什么事,可能换了水土又忙了些,身子没熬住。 书云歉仄,“还是那天落雨淋着了。” “没事的。没那么娇气。”傅雨旸一面招呼他们喝茶,一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