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学采从没想过,也许哪天,这个房子还能再进来个故人。 租赁合同上,乙方落款处,龙飞凤舞的名字并签章,唯独那个傅,看得出轮廓感。 合同附着的租赁人身份证明复印件上,清清楚楚的b城户籍及出生。 世上没有这么多巧合的。 周学采记得那张照片,斑驳泛黄,形容模棱,身段隐约。一双人齐齐白衣黑裤,坐在月下春凳前,半个世纪的光景掠过,背面署名的字迹依旧苍劲有力: 请你坐在月明里. 傅缙芳x梁稻珍于辛亥仲秋 * 傅雨旸打记事起,就不能有丁点头疼脑热,因为母亲势必大费周章。 时若就是高烧引起的肺炎没的,从前的事,他都不知晓。晓得的是,傅缙芳那么个谨慎理智的人,女儿夭折,他整整一个月没有公干。 傅雨旸母亲说得对,他可以不爱我,可是爱极了他的孩子。 也恐怕这慈眉善目的父爱只给了头生的女儿,傅雨旸是丁点没有感悟到过父爱。 傅缙芳是那种典型的抱孙不抱子的男人,印象里,傅雨旸动辄挨父亲一顿训斥打骂,做他傅缙芳的儿子,只能有荣耀,不能有半分耻辱带回来。 这个冷漠决绝的男人,浸淫在自己的仕途里,一辈子草木之心罢了。 lirica进公司算是早的了,指纹打卡上来,早餐还没放下,就发现傅总的办公室门虚掩着。他的门禁是密码锁,只有他和秘书知道,不可能别人进得去。 lirica微微叩门,推门而入,看到的一幕是傅总把他身后的玻璃气窗,从里到外,洞开了好几扇。 人一身通勤正装,外面罩着的大衣甚至都没及时脱下来。椅子朝着灌风进来的北窗,阖目养神之态,不言不语。 “傅总,早。” “嗯。”案后的人,倦怠一声。 “您今天太早了。”lirica玩笑地寒暄。 傅雨旸依旧没转过身来,只淡淡回应秘书的话,“我十点半要出去一趟,早会通知他们九点准时开。” “好的。帮你泡咖啡?”一贯这样,傅雨旸日常开工前,一杯茶,一杯清咖。 “水吧。白开水。” “哎?您昨晚又喝多了?” 傅雨旸这才转过椅来,无可挑剔的着装与皮囊乃至骨相,只是眉眼里沾着倦容,他难得朝秘书话家常的口吻,“是的,喝多了。” 事实如此,他从国庆开始,到昨晚,就没容自己歇歇。傅雨旸自嘲,他来江南,已经两遭因酒伤风了,真的是老了,十年前,傅某人在酒场上,一阵热汗过去,什么酒都没了。 lirica安慰傅总,年轻有年轻的闷劲,年长有年长的巧劲。您只是担待的太多了,这么密的酒局,钢筋铁骨也受不了的。 傅雨旸付之一笑,回归工作模式的冷静,“给我一杯水,通知他们九点开会。” * 周和音节后两天陪着b城那头代理商的客户游园,巡厂、开会。 中间一个周末天,也没闲着,被捉壮丁般地拉来加班。 一早进公司,又在帮前辈对技术标的数据,十点半的时候,同事都在商量中午吃什么了,她接到傅雨旸的电话。 不是微信也不是语音,是直截了当的通话。 他让她一刻钟后下来。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