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一只炭盆进来,放到褚翌的桌案旁边。 帐子里头便多了些烟火气。 “我在哪里画呢?”她转了转头,发现褚翌面前的桌案已经满是文书等物,实在排布不开,倒是床榻够大。 褚翌也看到了,便道:“将炭盆挪远点,你去榻上画吧。” 他不要正好,她还觉得有个炭盆噼里啪啦的烧着舒服呢。 提着炭盆两边的提手,放到床榻旁边。 帐子里头本就许多灯火一直燃着,也不算黑暗,她先大体上将所有的图都看了一遍,见纸张不一样,笔迹也不一样,分明不是同一人所为,便一边画一边问:“你这是找谁弄来的图?” “是我花了重金分别从许多人手里购得的。”他难得的同她好生说话。 随安点点头,暗忖这主意不错,否则要是直来直去的弄这么一整张,怕不得让東蕃人追杀。 褚翌便起身走到榻旁,她许是不记得了,可是他却记得清楚,这分别购买舆图的主意正是她在那一堆抄出来的纸张里头记载的。 这会儿她难得的安静顺从,跪趴在榻上,所有的头发都束起来,手里握着一支细狼毫,速度不快,优哉游哉的。 说她优哉游哉,也不是浑说,因她虽然跪趴,却并非两只脚都老实放在臀下,而是右脚压在左边小腿上,只露出一半的脚掌向上翻着,五只大小不一的圆趾肚子,肉呼呼的,令他想起幼猫的肉垫,一动一动,不肯老实。 他靠过去,她的脚掌就正好戳在他的腰身上,挨的近了,像只受惊的小老鼠一样要往后缩,他强忍着才没有抓在手里,而是更往前凑一步,故意低声道:“你别动,我看看。” 随安果真不敢再动,谁知褚翌并不作声。 两个人挨的极近,几乎是靠在一起,这种近距离的接触已经让随安快要炸毛,而褚翌却在想着昨夜梦中旖旎…… 他很快的直起身,将衣摆撩了撩,见有些遮掩不住,便匆忙的站起来,重新走到一旁的桌案后面,借由桌案遮挡住了。 随安还以为他这一串动作是因为想到什么机密要事,也没往深处想,一边画一边说话:“这一张图画的東蕃的王庭,倒是比较细致,想来花费不少。” 褚翌哼道:“可不是,那人见要的急切,坐地涨价,我的人把马都抵了出去。” 说到马,两个人同时想起一件事。 不管是不是心有灵犀,可确实是想到了一处,那就是当如褚翌受伤后,在富春庄子上,随安答应了要替褚翌的坐骑——牵红线! “我说这次来营中,它老往你那边看,我还当它看重你骑得马呢,却原来是记住你了。” 随安欲哭无泪:“您就不会给它多介绍几个?您可是将军,您发话了,那哪匹母马不得颠颠的过来?” “滚!怎么说话呢!”他喝道,却是想起之前自己并非没有替它相亲,只是它似认定当初那一匹,死活不肯接受旁的母马。 这种事就不要告诉她了。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当初既然答应了,就应该好好做到,毁诺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他才说完,老天爷就特给面子的降下一个大雷,差点没把随安吓得爬到床底下。 “我没说不做,这不是一直没机会么。”她战战兢兢的讨饶。 褚翌嘴角笑意若有似无,斜靠在椅子上,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描画。 有点遗憾的是经过刚才的天雷,她将脚丫子缩了回去,还把被子也披到了身上。 他情不自禁的暗骂一句“胆小鬼”,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炭盆里头的炭都烧红了,帐子里温度上来,她身上的被子渐渐的滑了下来,可惜从他的方向,看不到她的脚丫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