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戌突然道了一句:“直接杀了他,你会有麻烦。” 这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突然开口,话虽然说得十分冷血,却令随安精神一震。 她还不能现在死,不,她得好好活着!什么时候也不能因为亲人的去世而自己也生出厌世的情绪! 她死死的攥紧了拳头,骨节那里的皮肉仿佛都要被挣开。 过了好久才钝钝的开口:“你说的对。” 卫戌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听到她这么说,脸颊的肌肉还是微微紧了紧,不过,再多的话这个汉子也说不出来了。 随安跟卫戌回去,就见宋家院子里头摆了一口漆黑的松木棺材。 宋震云红着眼眶从屋里出来,看了随安一眼,说道:“是寿材店里现成的最好的老房,花了十两。” 随安眼睛一酸,脸上就流露出痛色,几乎想自己爬进去,永远的,不再出来! 她的声音带了颤抖:“爹,爹!” 虽然知道要好好活着,可是还是想不要活着了! 她游魂一样的走进屋里,褚秋水还在炕上躺着,他身上换上了一件素白的中衣,旁边是宝蓝色的寿衣,她没有哭出来,可眼泪流着,声音颤抖,比嚎啕大哭让人看了还要难受。 宋震云过来拉她,抖着唇道:“不要把眼泪留在他身上,他会走不好。” 随安就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胳膊里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明明人还在,可屋子里头的欢笑没了,那种带着小心眼儿的喜欢没了,那倨傲又耿直的脾气她是再也见不到,再也不能嫌弃了! “爹爹,爹爹……” 她曾经拥有的,她为之努力的,她心心念念,虽然气愤,吃苦,受累,依旧欢欢喜喜的,爹爹啊…… 宋震云带了几个婆子过来给褚秋水装殓。 原来租房子的房东大娘也过来了,看见随安,眼里也噙了眼泪去拉她:“孩子,你爹知道你的孝心,要节哀。” 随安用手背擦了眼泪,起身对了众人行礼:“多谢各位婶子了。” 她的眼皮又红又肿,被泪水浸过之后显得格外的显眼,如同桃花落在白纸上,惹人可怜。 众人不免就道:“一个好闺女……” “是当爹的没福气……” 随安充耳不闻,她也随着上手的婆婆帮忙,就有知道世情的妇人过来拉她:“哎呦,你还没有成亲呢,小心沾了晦气,再说这孝心也不在这上头。” 随安道:“没事。我不怕这个。”依旧帮着褚秋水擦拭穿衣。 褚秋水脖子那里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可血肉翻着还是很吓人,随安直起身看了一眼宋震云问:“宋叔,能不能叫个大夫来帮我爹把这里缝好?” 宋震云点头走出去,可过了一会儿又回来,讷讷道:“这个,不大行……” 随安点头表示知道,也不强求,自己去包袱里头找了针线,亲自给褚秋水缝合。 她样子很平静,可这样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在皮肉上穿针引线,还是吓得众人不轻。 宋震云忙扯了几个相熟的,叫了过去,领着谢礼,都是白面馒头,众人这才慢慢的退出来,将屋子留给了这对父女。 褚翌来的轻车简从。 院子里头算是半个主事的宋震云见了他神情一滞,还是卫乙上前一步低声对他道:“这是我们将军,来看看褚先生……” 宋震云张了张嘴,又翕翕着闭上,他心里怪着自己,可也怪了褚翌。 要不是褚翌命人将随安抓回来,要不是自己带了褚秋水回来上京,褚秋水父女根本不会被人算计……可说到底,还是怪自己多,恨不能一起死了才好! 褚翌没有理会宋震云,他径直来到挂起了白幡的宋家正屋。 随安正在低声嘟囔:“我得先把里头的缝好,要是只缝上外头的,那可不能够长好……你要是痛就跟我说一声……”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