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起一只手,不等易岚退后,就按住了他的脖颈,然后很轻、很轻地,在他的唇角,落下了一个轻得仿佛花瓣落下的吻。 小狐狸骤然变成了一尊凝固的石像,心脏则噼里啪啦地炸成了五彩缤纷。 谢淮凝视着他弯起眼睛,仿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一般,声音绻缱地喃喃: 小白 易岚的耳朵尖一颤。 仿佛一盆冰凉的解药从天而降,一寸寸地解除了他石化的肌肤,唤回了方才失去的理智,也浇得他那颗上蹿下跳的心脏直接回归到正常水平。 原来他不是叫我啊。易岚想。 谢淮只是喝多了,所以在酒精作用下,将他认成了别人。 他站直了身体,看着坐在床边冲他微微笑着的谢淮,脑海里忽而浮现起一件事。小白这个名字在很久以前,他和谢淮初次见面的时候,谢淮也这么喊过他。 只是那时他以为谢淮是随口一说,就从来都没放在心上。 那些从前不明白的事情似乎也都在这一瞬间练了起来,为什么他一进公司就能被应天带,为什么谢淮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他,为什么他总能被安排那么多好的资源 小狐狸不是没想过这些事情,他有时也会暗自自恋一下下也许真的是他个人魅力高,演技好,所以才让谢淮这么偏心吧。 但现在,这些事情的真相就在一场荒唐的酒精作用下水落石出,打破了他的所有幻想包括一点儿隐隐约约的、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懵懂心思。易岚觉得自己像是吃了一颗奇奇怪怪的糖,外面外壳甜得沁人心脾,但吃到一半,被糖衣包裹的竟然是极苦的黄连。 先甜后苦的反差让他连表面上的镇定都无法维持,易岚后退了一步,在谢淮去哪儿的问话声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他走到了平房外面的院子,一刻未停,直接穿过无数村中的房间,失魂落魄得连有人跟他打招呼都没有看见。他也不知道自己一路走向了哪儿也许是顺着乡间土路,也许是一头扎入了幽深的密林。 总之,等他终于停下脚步观察四周时,头顶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 夜幕四陈,乌云密布,连星星都被遮住了眼。 他打量了一圈四周陌生的树林,觉得他似乎不应该跑这么远。他还记得当初在槐山落入幻境迷阵的遭遇,这种经历,他不想再来第二遍了。 于是他召唤出小尖的火焰,凭借着朦胧的记忆,试着往记忆里来时的路走去。 你今晚这是怎么了?小尖很担心地问道。之前在荒岛上,它因为消耗过度,沉眠了很长一段时间,最近才刚刚苏醒。但易岚刚刚离了魂一样的状态怎么也叫不醒,识海也不怎么平稳,着实让依靠识海养精蓄锐的它吓得不清。 易岚摇摇头:我只是想起,我师父说过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早就应该明白的。 跟小尖说话的功夫,易岚的理智逐渐回归,也开始诞生出一丝懊恼的情绪房间里只有一个谢淮,其他人大都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无心照顾其他人。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将喝醉了的谢淮一个人留在房间? 就算谢淮只是将他当做那个小白的替代品,但欠钱的是他,被谢淮百般偏心的是他,拿到这么多好资源的人也是他。 他到底是受了谢淮恩惠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易岚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用一个呼吸的时间,在脑海里清清楚楚地将他与谢淮的关系理清了。 镇定下来的小狐狸在林子里继续走着,忽而注意到一棵有点眼熟的树他先前停下脚步时就注意到了这颗树,因为实在太引人注目了,是一大排笔直的树木里唯一一颗九十度歪脖子的,仿佛在一个整齐地踢正步的方阵里出现了一个跳芭蕾的。 这棵树的出现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因为这意味着他似乎绕回了刚刚的位置。 易岚尝试着又走了一次,但在十分钟之后,他再次与那棵跳芭蕾的歪脖子树相遇,彼此面面相觑,似乎都不是很愿意见到对方。 小狐狸叹了口气,看了眼手机所剩不多的电量,正想有些忧愁地准备进行第三次尝试,忽而听到身后有很轻微的、踩到落叶一样的响声。 他脚步微顿,没停下来,貌若平常地继续往前走,然后在一片比较空旷的位置突然转头。 跟着他的那道身影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躲到树后,就被抓了个正着。 易岚愣了愣,不动声色地将小尖收回掌心,打开手机手电,随即展开一个友善的微笑:是你啊。 那个今天在开机宴上拿走鸡腿的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