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像独曳在天山巅顶的一枝雪莲,性子清粹且寡淡,料想这样的人,应不会在□□上三心二意,令自己步上母后的后尘。 果然,她料得准,七年来他洁身自好,身边并无旁的女子。 只不过是没爱过旁人,也没真正爱上过她。 父皇对母后,驸马对自己,殊途同归。 “殿下,夜深了,水边石上凉,同嬷嬷回去好么?”崔嬷嬷瞧得心焦,生怕殿下一个醉迷落下水去,又不敢十分硬劝。 方才泓儿请她快过来劝劝公主时,便一脸的忧心忡忡。殿下白日里说出那番话,看似漫不经心,可七年的感情与经营,不是一口气,吹一吹便能散个干净。 殿下又一口一个先太皇太后,可见真伤了心肺。 “殿下,您的身子经不起大悲大伤,就算看在小小姐的面上,求您多保重着自己些。” “嬷嬷,我并没伤心呀。”宣明珠听到宝鸦便露出微笑,迷离的饧目清醒几分,她当然该为宝鸦好好活着,能多赚得一日,多陪她一日也是好的。 女子抬手捏了捏眉心,满袖花瓣如雨飘洒在水面上,漾漾浮荡不知东西。 撑臂想要站起,池塘对岸晦暗的夜色不期然撞入眼中,那片沉寂无边的黑,唤起她孤身一人躺在棺中埋落九泉的想象。 她突然觉得寒冷。 宣明珠捞起见底的酒坛灌了一口,灼烈的旧年酒顺着喉管一线而下,才觉得暖些。 “对了,避腐丸。”她想起了一直忽略的一件事,拿手背揉揉眼,孩童式的哝哝:“嬷嬷,多备些避腐丸好不好?我怕丑,不可面目全非地去见母后,母后会伤心的。” 崔嬷嬷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儿点头,“殿下说如何便如何,殿下快下来,奴婢求您了,那青石子上滑!” 池塘对岸的昏暗夜色中,一道人影萧瑟而立。 隔水看见那道摇摇坠坠的身影,他的心顷刻揪紧。 “速速让开,长公主有何闪失,你可担待得起?” 雪堂不为所动,声音刻板道:“园中自有暗卫保护殿下安全,没有梅驸马,殿下也快快活活长到了二十岁。驸马请回吧。” 梅鹤庭蜷掌在身侧,白日里宣明珠闭门不见他,他闷头无绪,只得先回大理寺交接完手头公事,再急忙赶回来。 不想却被阻在这处,磨舌了许久,亲卫就是不肯让他靠近琼影园半步。 他听不见对岸在说什么,可是他看见宣明珠临池顾影,一口接一口不停地喝酒。 形单影只,水月寂寥,哀莫大于无声。 他从未见她如此过。 她在他心中的印象,素来如温暖向阳的花木,冬日可爱的风骨,哪怕世上的灯火星光都幻灭,只要她看向他,那片明亮的目光便永不会息偃。 然而此刻,盈盈一水间,那抹孱弱不胜衣的白,好似一个目光追寻不及,便会化影遁入水中,从此不见。 他不知白天那番言论,是她出于误会吃醋,还是那日在乐坊里受的气尚未出,但万事说到底都有个根由,他为人夫君,不能撇下她不管。 “雪堂姑娘,我放心不下她,”梅鹤庭风度依然,语气都不曾急怒半分,无人知晓他纻纱衣袖下的指尖泛白,“恳请让路。” 雪堂面无表情,身如磐石挡在那里不动。 殿下的预料果然不错,申时是署衙下值的时辰,梅大人真好定力,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