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寂的夜里,那种折磨几乎将他撕碎。 人在自己的梦里,可不可以为所欲为? 雨水冲刷着梅长生赤黑的双目,他终于勾住宣明珠的手腕,将那串恶心的佛珠用力扯断。 一颗颗圣洁的白菩提落进泥地,男人十分快意,将女子柔软的身段压在树干上,用自己的湿衣恶劣地挨上她干净的华裳。 森亮目光注视那朱红的唇瓣,低头,一下咬上去。 庇她一尘不染是他,拉她共襄沉沦也是他。 仿佛他嘴里有药,为弥补白日的遗憾,一股脑地哺喂给她。 碾碎药渣,舔去药末,加水反复地翻搅,一钱两钱地送服,怕药汁流出她的嘴角,手指捏着她精巧的下颔微微抬起,确保药钵儿与药盖儿没个缝隙。 激烈的雨声掩盖了缠绵的水声。 久违的香软,管什么是梦是真。 他发过毒誓,绝不再强迫她做任何不喜的事。而如今,彻底堕进地狱,食言的小人,惧什么报应加身。 倾盆大雨尽浇在梅长生身上,他不顾身伤,撑臂将她护在不知花名的树下,只有从自己眉梢淌下的雨流,才有资格污她衣襟,顺着她洁白的交领滑进里衣。 女子说不出话来,用泫然欲泣的神情望着他,眉间的朱砂痣熠熠生香。 这神色催得他情.动。 梅长生鼻息灼热,却是忍耐地闭了闭眼,良久,缓缓松开她。 只偏头,拿唇角温柔地一下一下轻碰她的耳垂。 他不能。 她是他余生的法,不能轻犯。 哪怕身体多一刻也难耐,他仍耐着,耐着,含在舌尖却不能下咽的折磨逼出男人一声似哭的音腔: “醋醋,你救救长生,长生真要疯了……” …… 下了半夜秋雨,消减了仲秋地气里的余热。一辆去往汝州的马车日夜赶路,这一日过了伊川县境。 过境后马夫似乎想抄条近道,然而偏生是在县郊的这条捷径上,被一个小酒馆阻了进程。 原来是有个当地的无赖儿来吃白食,叫老板切了两盘精牛肉,吃完一抹嘴,要走。 老板要钱,无赖霍然变色,指着肩上鼓囊囊的褡裢说,“你瞧不起谁?某自有银子,却不能叫你侮辱了去!” 说着一扯兜裢,抛入与酒馆相临的白鱼河,瞬间汩没下去,坐地大哭,道这家掌柜坑他的钱! 余小七驾着马车过路,说寸也寸,正好遇上这么一摊事。土路拢共就这么宽,两人在路当间一拉扯,车就过不去。 余小七挂着车里昏迷不醒的公子,不耐烦地甩了几下马鞭喝斥,那二人公说公不理婆说婆有理,哪个理他? “某褡裢里有二十两足银子,如今喂了鱼,都因你这黑店家一句话顶塞的,你快快赔钱!”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若不是早知道兜里没银子,会舍得白白丢进河里去?” 姜瑾在车厢里守着公子滚烫的一副身子,药喂不进去,正自急躁,听到外头还吵嚷,心头顿时大怒,就想出去一人一脚通通踢进河里喂鱼。 忽然,一只手扯住他的袖子。 姜瑾大喜过望地回头,梅长生睁开眼睫,如张开两口漆黑的深渊。 借力缓缓坐了起来。 “公子别动,您的伤口才缝好不久,身上还发着热……” 梅长生唇角干涩,缓缓转动木黑的眼珠,梦中的疯癫,在那张冷寂如霜的脸上已寻不出一丝一毫痕迹。他问,“我睡了多久。” 声音嘎哑,像摔碎的破瓮片。 姜瑾告诉他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 梅长生不再言语,捂着胸口,安静侧耳,仿佛对车帘外的当地人吵架很感兴趣。听了一阵,稚子学舌般重复: “放你娘的,狗臭屁,若不是早知道兜里没银子……” 姜瑾寒毛倒竖,“公子爷,您嘀咕什么呢?” 他目光发怵地盯守着公子,从前只听说过磕脑袋将人磕傻的,难道这剜心,也能刺激的人精神有异不成?还是公子烧糊涂了,没反应过来自己是谁呢。 却听梅长生蓦道:“掉头,回京,我有一事确认。” 当时他看见法染倒药,满心都是挫败与痛恨,感情用事的脑子却忽略了一点—— 他为何要倒药? 从法染当时的行径看,他应当一早便发觉了他的存在,那个刺激他心的场面,亦是他故意为之。 法染通药理,蘸指尝过药,便该知道那不是周太医的方。法染是个聪明人,即使一时不保准,但哪怕为了治好宣明珠的万分之一的可能,怎么会不经思索,轻易倒掉。 他亲口说的血枯症无药可医。 他对自己的判断,就那样自信么。 前路上,酒馆老板还在大着嗓门掰扯:“我就认定他娘的一件事,你若不是事先知道你布褡里没钱,怎么会舍得白白丢到河里!” 是啊。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