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崔问时刻关注大长公主的安危,见状当机立断地扑跳下去,以身为垫接住公主。 落到坡底,宣明珠只听身下发出闷喀一声,才知她压折了崔问的肋骨。而梅眉山的后背在山坡坷石上擦破一大片,血肉淋漓露出肌肤,脚腕亦疼得不敢动。宣明珠反而是其中伤势最轻之人。 继而,又有三个侍卫跳下来救驾,可惜不是人人从那样高的地方下来都能毫发无伤,其中一侍卫当场撞破了头颅,血流如柱。 宣明珠抬头向山顶望了一眼,心焦上头的状况,然而一程有一程的应对,她吩咐侍卫给伤者简单地包扎,自己解下风衣,用躞蹀带系笼住眉山的后背,以为在此地可摆脱山彘,等待援兵。 殊不知不过片刻,血气味竟吸引来了一只体形远胜于山彘的黑熊罴。 那一刻,宣明珠心头拔凉,才知道这山里不止有野彘,竟然还藏着野熊。 大长公主身边的侍卫皆忠心,一名年轻侍卫当即取石砸向黑熊,打一声哨掉头疾跑,黑熊果然狂怒追去。 他引走了熊,那个靠在山石上额头流血的侍卫便请公主快走,他的血味会吸引野兽。宣明珠面色沉郁地思量一番,只得留一人照应伤者,自己带眉山、崔问三人寻找出山的路。 天越来越黑,宣明珠背着眉山勉强辨路,沿水流而行,身旁的崔问拄着一根树枝寸步不离地跟随,不时低咳两声。 “殿下,要不让卑职来背吧。”崔问担心公主体力不支,频频说道。 “你消停些,肋头骨都断了还拼,你保全自己便是对得起我了。”在这种情形下,宣明珠的语气依旧透着轻泛从容。 她不能不稳住势气,眼下,听崔问的咳音,不知裂骨是否戳到了内脏,这孩子倔强,闷声不喊疼。而眉山伤了脚,姑娘家家的不能落下残疾,她也不敢让她自己走。 累倒是不怕,她只担心山林中会不会匿着野兽突然袭来。暗夜中叶声簌簌,草本皆兵。 之前黄昏时,她们遥遥听见了人声呼喊的回音,崔问激动地回应,结果人未呼来,却引起一声不知从哪个方向发出的熊啸,三人不敢原地逗留,就一径走到了这时。 “别怕,城里想必已知不对了,他们既然在找咱们,就不怕了。” 宣明珠轻声安慰他们,告诉崔问仔细观察何处有火光,留意听人声呼喊。 她心头并非没有恐惧,只不过相信梅鹤庭此时必定在极力想办法寻她,心便踏实下来。 且她幼时曾听父皇讲过军形九地,山林险阻、沮泽低湿之地曰为圮,人入圮地,最佳的对策便是速速离去不可逗留。 若不慎泥阻,则不可入密林,要寻水流而行,一来,可以喝水补充体力,二来,可以用水洗刷身上的气味,减少被野兽发现的风险。 唯一的坏处是临水之地湿冷,她感到眉山的身体已经烫了起来,瑟瑟打着颤。 宣明珠哄她说快了,一颗滚烫的泪珠子掉进她后脖领里。 “眉山?”宣明珠轻偏额鬓,细声道,“是不是伤口疼了,你再忍忍,你阿兄的本领你还不晓得吗,他会很快找到咱们的。” “殿下,我对不起您。”眉山双臂搂着公主,觉得自己是天字第一号累赘,自责地啜泣,“都怪我非要来毓华山,都怪我不好。若是殿下出了何事,阿兄一定不会原谅我了。” “你怎会这样想?” 宣明珠惊讶于她的话,眼前影绰出现一棵宽冠的树影,她看看四周风静树止,便将梅眉山小心地放在树干下,让她靠着树干,自己也坐在她身边歇息一口气,温和地看着她道,“他从前和我说过,梅家这辈女孩儿不多,他看待你便如亲妹妹一般,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眉山听后泪断如珠,呜咽着捂面点头。崔问叫了声殿下,请示道,“且就在此歇一时吧。” 宣明珠道也好,背人走了半日,到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