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用着急,作为一个新人来说,你的演技其实已经可以了,”恒东一脚踩在编好的半个箩筐上,用力紧了紧有些松的竹子,“徐和颐当导演就这样,不演到他觉得好的程度,是不会让你过的。” 陶学:“谢谢恒哥的安慰了,追根究底,还是我不够好啊。” 恒东笑了一下,被画得黑黝黝的脸上露出一口大白牙,“那我们就来谈谈戏吧。” 说到戏,他游刃有余,道:“刚才徐和颐说的过分了点,但也没错,你觉得现在的陈劲风到什么程度了。” 陶学这几天熟读剧本,也想过很多深处的东西,想都不用想就说道:“他这次是在镇上看到了八年未见的亲生父亲,但是并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他。” “其实说不确定,那也只是书上的一种写法,陈劲风心里是很清楚的,因为过往的经历,他永远都不可能忘记陈大豪的样子,所以他不可能认错。” “陈劲风这次也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和养父谈起其他的事情,是因为心里很茫然吗?还是他这个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以后要做的事情?” 陶学撑着下巴问道。 恒东满意的看了他一眼:“你说的没错,陈劲风绝对已经认出了陈大豪,但他当时什么都没做,甚至只是远远的站在那个地方看了一眼,就回到了家,你认为他当时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一个因为父亲杀掉母亲才逃出家的孩子,几年后,再次见到亲生父亲,你认为他是什么心情。”恒东把这个问题问了两遍。 陶学默了默:“他还是恨吧,小的时候,因为没有能力做出反抗,所以只能选择逃跑,但那个时候根植在内心深处的害怕和恐惧,并没有因为这几年的生活消失,反而变成了更为深沉的恨意。” 恒东谆谆善诱:“有些受害者在事件发生过后很多年,都会选择让时间冲淡一切,他们会比普通人更喜欢稳定的生活,只因为以前的事情给他们留下的冲击,他们都尽力的想要抚平过往。” “那你觉得陈劲风为什么还一直恨着陈大豪,而不是惧怕他,也不是漠视他,陈劲风明明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也完全可以装作不认识陈大豪,然后继续过以前平静的生活,难道这就不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吗?他为什么想要做出改变?” 陶学愣了几秒,才道:“陈劲风病了。” 恒东肯定他有些迟疑的话,“对,他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陶学:“所以他一直放不下,所以他每晚都还做着噩梦,他对陈大豪的恨已经到了一种绝望的程度。” 恒东接着他的话说:“这种恨意一直潜伏着,但又因为平静的生活,所以一点表现都没有,让他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 陶学长舒一口气:“他只是缺少一根导火索。” “所以他现在有茫然,但更多的是一种坚定,因为他杀人的动机已经非常充足了,这场和养父的对话,只是为了坚定自己的想法而已。” 恒东就喜欢这样一点就通的后辈,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对,所以他并不是在征求养父的同意。” “他只是从自己贫瘠的角度,去复述了这件事情。” “但是谁也不知道。” 陶学眨眨眼:“养父也不知道吗?” 恒东神秘的笑了一下:“我知道你要去做一件大事,但我不会阻止你。” 陶学找到了感觉,赶紧跑过去和徐和颐说,说完了又重新开始拍这一场。 这次终于一遍过了。 今天还有几场,陶学干脆坐在恒东旁边,看他手法熟练的编着箩筐,好奇的问道:“恒哥以前学过这个吗?” “我就是农村出生的,小时候跟父辈学的,现在还有些手生了。” 拍完这场戏,恒东手里的箩筐都快成型了,恒东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烟,“你抽吗?” 陶学正想说他不抽烟,就见对方拿烟的手收了回去,“对不起,我忘记你不抽烟了。” 陶学摆手道:“没关系。” 恒东不想熏着别人,扬扬手赶着陶学:“快看那边,是不是你朋友找过来了,都在旁边看了好一阵子了。” 陶学听他的话回头,发现是秦冶,眼睛一亮,跑过去问他怎么来了。 秦冶把外套给陶学披上,“今天的戏拍完了?” 陶学接过助理手上他的体恤套上,揉了揉自己凌乱的头发,开玩笑道:“天快黑了,还有一场对了,你该不会是专门来看我的吧。” 秦冶一脸严肃状:“当然不是,”陶学闻言假装露出很伤心的表情,秦冶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才怪,就是来看你的,顺便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陶学:“什么事?这边戏要开始了,咱们晚上谈。”说完他又往场中跑过去,秦冶看着他的背影。 就这么些天不见,感觉陶学黑了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天晒。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