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别云听见他执拗不改的称呼,只当他面薄尚且改不了口,笑道:“等着,我马上回来。” 观尘与妙慈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看见了些许茫然。 片刻后,少年捧着漏斗状的油纸回来了,一把递给妙慈,“喏,蜜饯,我这叫借花献佛。” 僧人面露无奈,“季施主,妙慈幼时就爱吃甜食,还吃坏过两颗牙,你这样是在纵容他。” “那两颗坏牙早换下来了!之后我就很少吃甜,你不能剥夺季施主的好意!”小沙弥愤愤地抗议,把糖豆往怀里一藏。 直到他们回到驿站,小沙弥还将糖藏在自己怀里,时时刻刻提防着他那师兄。 季别云笑着打趣道:“大师,看来民怨颇深啊。” 观尘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睛开始静修。 马车不紧不慢地行驶在官道上,很快就远远看见了那巍峨的城门。季别云和妙慈一起挤在前面,他手里松松挽着缰绳,视线黏在了“宸京”二字上。 他用肩膀撞了撞小沙弥,问道:“宸京好玩吗?” 妙慈用力点头,“可比灵州好玩多了!你不知道,这次去灵州都快把我闷坏了。” 帘子后面突然传来观尘的声音:“妙慈,靠边停下。” 妙慈下意识望了一眼前方的路,脸色一变,赶紧驾着马走到了边上。 季别云顺着看了过去,只见城门口突然肃清出一大片空地,城楼上的将士都下来了,恭恭敬敬地等候着。 不多时,一列招摇的仪仗缓缓出现在城门口。数十上百位佩刀士兵开路,紧接着就是浩浩如林的旗阵,将后面的阵仗掩藏住,让人看不分明。 观尘从车内出来,带着他们一起站到了路边。 见季别云还在望着那个方向,温声解释道:“那是御驾。” 他有些惊讶。按照自古以来的规矩,帝王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皇城内,除了每年的祭祀,很少有大张旗鼓离开京城的时候。 “圣上出来做什么?”季别云问道。 妙慈小声抢答道:“应该是去新建的天清苑狩猎,圣上未登大宝时就最喜欢出京游猎了。” 话音刚落,他师兄就警告地瞥了他一眼,吓得他紧紧闭上了嘴。 季别云了然。 原来是个贪图享乐的皇帝,想来是太祖留下了安稳的广阔江山,后来者自然就能躺在祖宗基业上享清福了。不过大梁迄今才二十多年,今上身为第二任帝王就如此骄奢淫逸,也不知大梁走向会是如何。 等到仪仗走近时,他才在脑中收回了那些大逆不道的议论。路边有人陆陆续续行礼,观尘与妙慈也都双手合十弯下腰,季别云跟着一起低眉敛目拱手长揖。 原本热闹的环境静默无声,地面因人马踏动而隐隐震颤。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整个仪仗终于远去,官道上这才恢复了以往的生机。 季别云看着皇帝远去的方向,规模壮观的人马已经走远,只留下一地扬尘。他无意中瞥见了一座苍翠青山,远望之下似乎还有云雾缭绕,如世外仙山一般。 “那是什么地方?” 观尘跟随他的视线也望了一眼,答道:“悬清山,其上有一座悬清寺,正是贫僧所住之处。” 他久久挪不开眼,笑道:“既然已经回京,你不先回去一趟吗?” “不必,待贫僧将施主引荐给朋友,再回去也不迟。”僧人后撤一步,抬手示意他上车,“请吧。” 之后他们入京的过程极为顺畅。马车进了城门,入眼是一条宽敞得足以五驾并驰的街道,笔直往北,长到看不见尽头。无数或窄或宽的街道分散开来,如网一般延伸到京城的各个角落。 每一条街道都热闹非凡,商铺数不胜数,视线所及人头攒动。 他们的马车沿着御街朝北缓缓行驶,季别云与妙慈在车头并排坐着,他眼睛看着目不暇接的京城风物,耳朵听着小沙弥给他介绍。 “这里是外城,每片区域都有很多市集。内城在西北处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