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来平息内心焦虑。起初都是觉明禅师为先帝讲经,但禅师随着年事增高身体也不再硬朗,便将此事交给了悬清寺大弟子,也就是观尘。 讲经的地点定在胜境殿,先帝往往会屏退所有人,独自坐在屏风后。 “你也知晓我懂熏香,当时我在香炉之中加了一味药,若遇上神思郁结之人可致心神恍惚,甚至多生梦魇。”观尘道,“先帝疑心重,却不会怀疑到我身上,他只会怀疑过往的杀孽都找了回来,从而更加迫切地寻求佛祖庇佑。” 不远处,胜境殿的大梁终于不堪重负,开始往下坍塌。 等到巨响声过去,观尘才继续道:“可是佛祖没有庇佑他,一日日过去,先帝精神愈发不济,即使有太医诊治也治不好心病。最后那段时日,我在殿内多放了一道衣架,进殿之后会将沾雪的外袍搭在上面。隔着一道屏风,那影子在恍惚之人眼中像极了张牙舞爪的鬼魂,先帝一生杀的人不计其数,或许他也不知是哪一个人死后前来索命了。 “七日之后,先帝在宫中驾崩。宫里太医大概从头至尾都没能查出病因,最后给的说法是突发心疾。之后便是国丧,觉明禅师身体不便,我代为主持法事,诵经四十九日直至大葬。” 观尘说完之后便不再开口。 季别云在听到一半时便闭上了双眼,此时再次睁开,只觉得火光刺眼。那里面烧的是什么呢?先帝的阴魂还是观尘的杀孽? 过了许久,他才压抑着情绪道:“大赦天下虽是自古以来的惯例,可过去也不乏例外。你在赌,用一条人命和自己的杀戒赌我平安回来。” 这一次观尘沉默了更久才转过身,垂眼看向他。 “你是为了我才破杀戒,这条人命……可先帝是无辜的……”他语无伦次,什么都想说,可又觉得再怎么说都是徒劳。 “你觉得先帝真的无辜吗?你是以为柳家的冤屈与他没有半点关系,还是以为他晚年因疑心而错杀的人不够多?”观尘忽的顿住,无力地笑了笑,“罢了,无论如何都是我破了杀戒,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我无关!”季别云带着怒气反驳道,“你想自己一人担下这份罪孽,我不答应,既是为了我,那必然有我的一份。” 僧人平静得多,“别云,你何必如此?若是觉得我罪恶虚伪,大可以离开,我不会怪你,也不会收回曾经那些承诺。” 季别云抬手抚上观尘的脸,试图从那双眼睛里找出一丝温度。明明烈火如此滚烫,僧人眼里却一片冰冷。 “杀人的过程如此漫长,你是不是更痛苦了?”他轻声道,“看着一条性命在自己手里慢慢死去,你会不会不敢抬头看佛祖的目光?” 他察觉到观尘的面具有破裂的迹象,便继续道:“没关系,我不觉得你罪恶虚伪,也不会离开你。我帮你分担那些痛苦,陪你一起承担罪孽,陪你一起破戒,好不好?” 观尘眼里的冰在渐渐融化,低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季别云的痛苦终于找到了出路,路的尽头是面前此人。 “知道,妙悟说你僧不僧人不人,那又如何?就算坠入深渊,你还是观尘,还是赵却寒。” 观尘看了他许久,忽然看似没头没尾说了句:“我与佛的缘分是强求来的,不想连与你的缘分也要强求。” 季别云听懂了,他笑了笑,“你是在后悔将我锁起来吗?” 僧人没有回答。 “这件事以后再找你算账,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道,“既然已经破戒,我想听你说一句爱慕我。” 胜境殿还在坍塌,而烈火中观尘低下头,两人额头相抵。 “我违背了佛法,心悦于你,愿因果轮回对我降下惩罚,以抵消我之罪孽。” 季别云看着观尘略显苍白的唇,抬头亲了上去。 柔软双唇一触即分,他轻声道:“别反悔。”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到文案内容啦,人家想要那个星星 _(:3」∠)_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