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吗? 她往楼下望一望,见路上走着的人少了些,便准备动身去吃饭。又问: 你晚上留在学校还是回家? 苏眠说:我明天晚上的飞机飞北京 明天是期末考。 邓川惊讶一瞬,又了然,那你东西收拾好了吗? 嗯。 两人一时无言。 苏眠的短发长了些,盖住脖子。刘海垂下来,遮住她的眉毛,让她的凤眼敛尽锋芒,变得柔软而无害。 她的唇角不再飞扬,稍稍抿着,有点倔犟,又有些懵懂。 邓川望着她,端坐在她面前的是这样一幅面容,青春,美好,是她过去生命中最熟悉的人,但现在她将离她远去。北京,遥远的大洋彼岸,那里的云和月不认识她们。 可她只能轻轻地说:那,祝你一路顺风。 前程似锦。 好吧。 苏眠勉强笑了笑,说:那我先走,我得回家吃饭。 嗯。 她蓝白色的背影消失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 暮色四起,周围静悄悄的。 邓川把桌面收拾完,站起身。 教室得挪出来做考场,讲台上堆着大家清出座位的书。 她在书堆里左挪右拐,好容易走到门口,便撞上从外头进来的徐薇。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秀丽的眉眼低低垂着,一半的脸庞映着身后亮起的灯火,十分清晰,连她脸上浅浅的颧骨痕迹都看得见,一弯月牙似的,落在白皙的云里。 邓川在暗,她在明。一时之间,两人像隔着一面镜子,明暗交界的分界线,互相仔细打量着对方。 或许月亮已经升起。邓川在徐薇黑色的眼瞳里看见了自己。 呆呆地,说一句:你怎么还不下班呀。 语气和她平时不太一样。 徐薇弯眼一笑,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细长的纸条在空气中舒展:我来布置考场。 邓川三两下凑过去:我帮你吧。 她显得有些急切,让徐薇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不动声色地应:好。 细长的纸条上印着考生的个人信息,一叠握在手里,上面汉字和数字密密麻麻,同样的格式和排列方式,却对应着独一无二的每一个人。 徐薇把纸条捋整齐,递给邓川。 但邓川没有伸手去接,她摊开掌心,像在做某种邀请,于是她的掌心和徐薇的手指尖之间有了一次微妙的零距离接触。 徐薇放下纸条,若无其事地转身去讲台上的工具箱里翻出了贴纸条的胶水。 一边往下走,一边说:我还以为这个时候教室里已经没人了。 邓川转过头看她,这个时候我一般都在的。 她说得并不准确,但心里不想去纠正。如果能把一次偶然的相遇变为心照不宣的擦肩而过,那么撒一次半生不熟的谎又有什么呢? 徐薇敛着笑意,走到她面前,说:太晚吃饭不好。 邓川却反问,赌气似的,说:哪里不好? 徐薇也反问,不假思索,声音却很温柔:饿坏了怎么办? 食堂人太多了。 苏眠走后无名的情绪被稍稍抚平。邓川抽出座位号为1的纸条,待命。 徐薇不紧不慢拧开胶水,对着瓶口仔细看一眼,嘴里轻声说:不喜欢人多? 语调随意,像是随口一问。 邓川却心跳如擂鼓,半晌,才轻声地应。 嗯。 对话宣告结束。两人正式开始动作起来。 序号为1的纸条被贴在徐薇涂抹过的胶水上。邓川指尖摁了摁,感受到纸张背后的粘腻与湿滑。 指尖的触感仿佛是一种提醒。邓川的动作有意放慢起来。 直到徐薇在第四张桌子前停下来等她,邓川还在垂眸慢悠悠地挑着序号为3的纸条,自得地沐浴在她的目光里。 如此反复几回,饶是她也觉得自己刻意,但徐薇什么都没说。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前头,等她走过去。 于是下一张纸条被邓川贴出了千回百转的意味。 徐薇轻声地笑,说:不用贴那么紧,不然不好撕掉。 邓川讷讷,说:哦。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下来,只剩一线残阳,在地平线上哀哀地挂着。 邓川中途往窗外瞥了一眼,地平线上的景色使她骤然想到那天徐薇车上的场景。一样的寂静,一样的永无边际。 她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股浓烈的幸福感,彻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