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都被屏蔽,整个世界安静的就像即将消亡。我企图找出这种不寻常氛围的出处,后来发现,它是从我心里滋长出来的,随着王八蛋那似曾相识的笑容。 我不乐意回忆过去,在监狱里不乐意,出来了更是如此,我努力让自己相信,只要你往前看,不回头,背后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就永远会被尘封。但是这种自我催眠有个致命的缺陷,现在,这个缺点吊儿郎当地坐在我的对面。 俞轻舟就像两个完全独立次元的连接点,承上,启下。 “唉,这真是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啊……”罐装啤酒的拉环被扣开,扑哧一声,提神醒脑,以至于王八蛋的哀怨声声入耳,“遥想当年,你们一个个都对我低眉顺目的……” 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怀旧情绪就像阳光下的肥皂泡,眨眼间消失殆尽。 “出门左转十米有个没盖儿的井,跳进去,说不定能梦回大清过把皇帝瘾。”阿秀把烤好的肉串端了上来,我往俞轻舟面前推了推,“尝尝。” 王八蛋拿起来一串,没下嘴,而是仔细端详:“花雕烤的?” 我无力扶额:“嗯,怎么,你还准备膜拜几分钟?” 王八蛋自然不是客气的主儿,没一会儿,铁签子就在桌上尸横遍野。 “味儿挺正,”王八蛋咕咚灌下一口啤酒,然后舒服地眯起眼睛,“没想到你还有这技能。” 我不敢揽功:“秘方是容恺弄来的。” 王八蛋看看我:“那你负责啥?” 我毫不心虚地回视:“接待。” 王八蛋没好气地乐:“敢情你是十七号代表?” 我耸耸肩:“没办法,别人都不乐意见你,躲后厨的躲后厨,猫收银台的猫收银台,还一个今天直接宅家里了,没准儿是未卜先知。” 王八蛋的嘴角抽搐两下:“那我还得谢你呗。” 我嘿嘿一乐,初见这家伙的微妙灰暗情绪渐渐开始放晴。 人生的际遇就像外国合家欢电影中经常出现的那棵圣诞树,下面堆着好些包装得五颜六色的礼物,不拆开,就永远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 七年前,我在这个人面前脱光了转圈圈。 七年后,我坐在自家店里和这个人把酒言欢。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酒过三巡,聊了好些有的没的,我才想起来这茬。 王八蛋很鄙视地瞧了我一眼,然后叹气,是那种很能激发人抽打欲望的摇头叹息:“你还真当出狱了就是鱼儿游回大海啊,没见过电视里放生保护动物的?都得搁翅膀上套个追踪器,以便跟踪观察。” 我琢磨几秒,有点儿悟了:“合着哥儿几个属于治安联防黑名单?” “基层工作不容易,都得防微杜渐嘛,”王八蛋语重心长地拍拍我肩膀,“谁让二进宫的比例高于新发犯罪呢。” 瞄了眼肩膀上的狗爪子,我把后槽牙磨得咔咔作响:“信不信我拿铁签子扎你。” 王八蛋嘁了一声,收回胳膊,斜眼看我:“啧,你这臭脾气怎么几十年如一日啊。” 我这叫一个郁闷:“我臭脾气?这您老人家把自己给忘了吧!” 王八蛋拿啤酒罐碰了一下我的酒杯,痞痞地笑:“所以咱俩最合嘛,臭味相投。” 我想拿刀抹脖子然后滋他一脸血:“大哥,你表扬自己非得捎带上别人吗……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