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她颤抖着捡起手机,“对不起啊,刘……刘老师,我……不小心把……手机摔了。”眼神已经涣散。 刘亚美拉着僵化的聂儿朝外走,“我开车送你去,现在就去。” 他知道聂儿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但是他从来不让任何代课老师和学生知道聂儿家里的情况,他知道孩子们其实知道了并没有什么好处,就连他们给的怜悯,聂儿这个小丫头说不定都不能接受,他能看出她隐藏极深的倔强和脆弱。 聂儿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一言不发,车子摇摆,她突然发现自己就在一座孤岛上,周围没有一个人,只有无边无际的海水。 “聂儿,你要不要喝口水?” “不用,谢谢。” “车里有点憋,我把车窗打开好吧?” “都行。” “聂儿,你听我和你说——” “刘老师,我想一个人想一会。” 刘老师不再说话,他静静开车,眼睛却不时看向聂儿,可是出乎意料,她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 此刻聂儿在想的却是——这是假的,全部都不是真的,这是噩梦,梦醒了,阿婆就拍她的脑门叫她吃早饭,一定是这样,她压力太大,于是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她的阿婆今天早上还在给她剥核桃,怎么会躺在医院里冰冷的床上呢?阿婆不会死,她说好陪聂儿一辈子,她说话算话,绝对不会食言。总之,这全部都不是真的。 等到看到她,却又是另一回事。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盖着白布,手上还带着聂儿前几年在小摊上买的仿制金戒指,聂儿曾经许诺长大后能赚钱了会给她买一个真正的金戒指。 旁边的王阿姨扑过来抱住她,小声哭道,“聂儿,你不要太难过,她只是累了,去了个好地方。” 聂儿掰开她的胳膊,冲上前拉开那白布,她不信这下面躺的人是她阿婆,这是假的。 掀开,那张脸虽然苍白却略带微笑,棕色的老年斑似乎多了很多。聂儿咬紧后槽牙,痛感蔓延至全身,这个梦境太真实,连痛都存在。她无力地揉弄眼睛,一睁开,却还是这里,她就快疯了。 这个,难道不是梦? 阿婆的味道离近了还能闻到,这是专属于阿婆一个人的味道,木头的味道,于是聂儿清醒过来,这个不是梦境,这里躺的,不是别人,是她的阿婆,是陪伴她长大的阿婆。 她乖巧地趴在床头的一边,贪婪地细嗅阿婆的味道,“阿婆,你别睡了,你先起来,对了,对了,你今天早上给我剥的核桃呢?阿婆,你是不是自己吃了?” 刘老师上前把她拉起身,她突然暴跳,“我还没把她叫起来,让我继续叫她,她一会儿就会起来。” “你们不要不信,我阿婆最疼我,只要我叫她,她睡得多死都会起来,啊,不是死,不是。” 她情绪激动起来,这一点不像她生动的样子,倒像是风中忽明忽暗的烛火。 “阿婆,你别吓我,阿婆,你起来了,别玩了,我不喜欢这个游戏,你再不起来,我就生气了,阿婆——”她不哭,只是说话,只是一直说一直说,旁人听在耳朵里都不住地哭起来。 她说话累了,捧起阿婆的脸贴在自己暖和的脸上,“阿婆,没有你,我怎么活,你告诉我。” 阿婆还是笑着,她去了美丽的地方,留下了聂儿一个人。 她不闹,不哭,她必须要乖,她想,她不能任性,她要是胡闹的话,阿婆该有多累啊,阿婆要给她天天做饭,所以她不能胡闹,她搬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看她忙碌的身影,从小到大,她最喜欢阿婆了,只有阿婆不会离开她,她可以不要妈妈,不要爸爸,其他亲人没有也无所谓,因为她有阿婆,阿婆给她蒸小兔子形状的馒头,阿婆绣花绣得真好看,阿婆会在下雨打雷的天搂着她睡觉,所以其他人没有都无所谓,她不需要,她只要她的阿婆。 她这么听话,她这么安静,她什么都不要,她还好好学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阿婆还是离开了她,难道是和爸爸妈妈一样不喜欢她吗?阿婆不能回答她。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