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春重,在翠蔓中的楚氏宅邸便在春深时响起了喧闹声。 楚氏族人在园中宴饮,几位少年郎君正在一道溪中浸甘瓜,兴起时还泼水相戏,楚晔抱了坛酒过来时险些被浇着,不免笑骂族弟们几句,等他近了宴上,几位妇人急忙招手叫他。 “三郎,你怎还亲自去取酒了,六郎呢?方才与你一道出去的,怎就你一人归来?” “是呀,九娘体弱不来这宴上倒也无妨,怎的六郎也跑了?莫不是怕我们也像几日城中那些女子一般拉扯你们不成?” “不想我们三郎在这金陵城中这样受人欢喜,你写那赋也读来我们听听?” 楚晔面色羞红不已,还要一一答了这些长辈们的话,“侍奉尊长是三郎的本分,端酒不算什么。” “六郎在园子里见着十六叔了,稍后便来……九婶,三郎那赋只是寻常,不堪读来的……” 妇人们却不肯饶他,直到楚郁进来见兄长被围着灌酒,忙去拉了几位族弟来陪着,总算叫他被轻松了些,兄弟二人坐于一案,楚晔问:“十六叔叫住你做什么?” “跟我告明璋的状呢!”他吃了一块甘瓜,清俊面容上浮现不满,“谁不知他跟十九叔向来爱招摇,今日或是明璋在船上交代了什么他们不爱听的,便编了胡话来告状,想是在叔父那里不曾讨到好,又怕你护着她,便来我跟前说了。” “说些什么?” “说明璋胡闹,将一伙游侠招揽了。” 楚晔失笑,“这算什么,他自己在长安结交那些自谓侠士的,不知诓骗了他几多金银去,明璋收揽几个游侠罢了,倒叫他眼红了。” 听这兄弟二人的话,便知那楚十六跟楚十九不受他们待见,又听楚郁道:“还叫我改日将他们引荐给殿下。” 楚晔讽刺一笑,“在长安时父亲也不是没有做过,那时殿下瞧不上,难道如今便能看上了?他这样告了明璋的状,我倒是疑心他跟十九叔在船上欺负明璋了。” 楚郁与楚姜虽不是亲兄妹,却因父母在塞外守边,便自幼跟楚崧几个儿女养在一处,与他们都似同胞般亲密无间,此时便皱眉道:“不然我们去问问衿娘,明璋一路来决事不少,保不齐十六叔跟十九叔一路来不满束缚,心中积怨……” “你兄弟二人嘀嘀咕咕说些什么?”一个妇人喊了一声,“我们正说到杨十四娘呢,六郎你算起来跟她也一年多不见了,可惦记了?” 宴上哄笑起来,纷纷打趣他,楚郁听她们提起未婚妻子羞赧不已,推出兄长来拦,楚晔不免也被打趣与陇西李氏那桩婚姻,这下二人便再无暇去想楚姜一路上是否受委屈了,倒是心中记着明日酒醒便该先去看看两位妹妹。 第6章 、父女 翌日,楚姜才刚梳洗罢,便听侍女进来通传,“娘子,郎主叫您去他堂中用早膳呢!” 她起身向堂外看了一眼,叫侍女将来传话的人请进来,那人到了堂前刚拜见过便听她问:“父亲今日要去见殿下么?” “郎主说今日只与九娘跟十四娘叙话,并不去他处。” 采采刚挑了钗环,转头便见她面上欢颜,也跟着欢喜,“女郎,可是现下便过去?” 楚姜点头,“你去将我那装了竹简的黑檀匣子取来。” 采采应下,放下手中钗环,便有其余侍女欲上前来欲替她戴簪,叫她挥手止了,她又吩咐来人道:“你回去禀报父亲,我片刻后便去了。” 话音刚落,堂外跑来一道绯色身影,直直窜到她眼前,她入目便是楚衿汗津津的额头,“九姐姐,父亲叫我们去用早膳呢!” “我知道。”她随手取过案几上一方锦帕,为妹妹擦着汗,“大清早就这样跑,再叫风一吹受了凉可怎么办?昨夜可还睡得好?” 楚衿的乳母跟在她身后,答道:“回九娘,十四娘睡得十分香甜,就是惦记九娘,今早刚绑了发髻就要过来呢,正好听见郎主的嘱咐就赶来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