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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如璋 第65节




    方晏见她愉快至此,眼中现出几分笑意,又携着她往另一户人家去。

    这次落在了屋顶上,方晏揽着一脸好奇的楚姜缓缓蹲下,取了一片瓦,便见这坐落于繁华闹市的大宅里,竟藏着这样一间破陋不堪的土屋。

    有一个儒生装扮的中年男子,正卧在干草上翻着一册书,眼前悬着一只苦胆。

    这人翻一页书,便要抬头舔尝一下苦胆,然则尝完后却并不镇定,总是龇牙咧嘴、苦皱眉头好一阵才安定下来。

    “这人与友人在十年前比试文赋时败下阵来,从此每每见到那友人都要喊一声阿翁,他在外人面前装得霁月风光,却心有不甘,在家中布置了这陋室,效仿勾践卧薪尝胆,日日苦读,只盼哪日雪了那耻辱。”

    楚姜忍住笑,凝眸仔细看了一眼,才恍然道:“这人,在秋猎时我曾见过,殿下还夸过他的文采呢!”

    说话间她脚下的瓦片有所滑动,惊得那人往上一瞟,方晏便揽着她下了屋顶,行在巷道之上。

    “这些说出去只是趣闻,有些人的隐秘,却是污秽不堪。”

    他迁就着她的步子,行得缓慢,自下了屋顶,手也规矩地放在了身侧,不时撩动着楚姜大氅的一摆。

    “人之隐秘,也该有好有坏。”她毫不意外,忽停下脚步,仰着头笑问他:“以师兄这样的本事,岂不是能将人心暗处尽明于心?”

    方晏失笑,“我还做不到,只是少年时,戚翁嫌弃我步子慢,就常把我往各家院子里扔,万幸,我没被发现过一回。只是久了,总能都知晓些。”

    说着他便指了指远处,“我不想你见到那些脏污,我带你去江上。”

    她抑着声音,“便是渡口,也太远了,如何过去?”

    “先与九娘说过了,骑马去。”他抬脚后退一步,吹了一声口哨,一匹马便从巷子深处跑了出来,在二人眼前停下。

    楚姜看到这大物近前,不可避免往后退了几步,不过瞧这马儿温顺异常,在方晏鼓励的眼神中才上前摸了摸马头上的鬃毛。

    粗粝的手感磨得她掌心发麻,令她笑了起来,“我还想师兄是如何过来的,原是藏在了这里。”

    她笑时眉眼微弯,一头浓密的发散在肩上,裹着她明媚的脸,方晏看得心中生出莹亮,将手伸在她眼前。

    楚姜微怔,眼睫翕动了片刻,缓缓地将手递给了他。

    第一次除去外物肌肤相触,二人都微红了脸。

    即便这双手是最无隐秘可谈的,在身周或是绮罗或是布衣的包裹下,这双手就这么清白地坦诚着,有的布满粗茧,有的细白柔软,或许是从这一片毫无遮掩的肌肤上,能看出一个人的处境所在,所以这片肌肤的相触,才比那些邪淫与狎昵更纯洁,也更诱惑。

    方晏常年习武,手掌自有数道茧子,每一道,都刻进楚姜柔嫩的手心,掌心相触,掌纹也亲昵地连络着。

    他呼吸紧促了几分,近前一步,“你我需共骑一乘。”

    楚姜微垂着眉,头一次声音细弱起来,“那便共骑一乘好了。”

    马儿的嘶啼打破了这旖旎,方晏沉了沉心,抚着她的手小心将她置在马上,而后一个翻身上马。

    楚姜整个人都处在他的怀抱之中,闻到了一阵清淡的松香,这香气显得她熏头发用的苏合香过分轻浮,她心念一启,便向前挪了挪,与他隔了一分,手往前抓住了缰绳。

    方晏无声一笑,拉了一把缰绳,马便疾速跑了起来,缰绳对于楚姜来说过于粗粝,马刚跑起来她就被勒得“嘶”了一声,整个人又回到了方晏的怀抱里。

    她还来不及想些什么,方晏便已经微向前倾了一分,话音在她耳侧响起,令她无端战栗。

    “九娘,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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