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稍后便叫人送去。” “还有我师兄,我好久没见他了,九娘你消气了吗?” 方壸拉着他衣领,笑骂道:“都说了,你师兄就在琅琊等着我们。” 楚姜心知他是哄骗,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方祜却道:“我知道师兄在等着我们,可是九娘还在生气吗?你要是生气,我替你出气。” “我不气了。”她摸摸他的头,即便知道方晏定会着人护着他们,心中仍是惆怅,看方壸连着催了好几声,才让了开来。 方祜脸上刚干,顷刻间又落了泪,坐上了马车还不停地向他们招手,楚衿被楚姜牵着,也直抹眼泪,“为什么不叫弟弟跟我们回长安呢?” “因为长安太危险了。” “我都能长大,有什么危险能被弟弟碰见?” 该如何与童儿解释呢?她望着远去的马车,黯然想道,说长安贵人太多,惦记神医吗?说神医的大弟子会在长安搅弄风云,或会碍及他们吗? 童儿怎会明白呢?他们一时欢一时喜,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小陶虎破了都要抹眼泪,怎会明白呢? “九姐姐,弟弟长大了就不好玩了,大人都这样的,长大了就像三哥跟六哥那样,都要做官,说的话我也听不懂。”楚衿哭得越发大声,“我不要长大了的弟弟,长大了就不好玩了。” 她眺望着越来越远的马车,低喃道:“衿娘,我怎么能决定这个呢?” 当日晚间,沈当形色匆忙地从府外回来,见到楚姜都顾不上礼数便急忙回道:“女郎,先生与方祜在山崖下遇难了。” 楚姜一骇,走动的几步都有些踉跄,听到沈当说尸首已经寻到时整个人都站不住了,瘫软在了阿聂身上,“不是去的渡口吗?怎么经过了山崖?” “属下一路送至渡口,看着先生上了船,见船远了才回来的,回来的路上便被船翁追上,说先生在船上见到了东山,一时牵念,想要找个荒渡停下,让他上山看看,船翁就在船上等着,眼睁睁看着他们在上山路上经过一处山崖,被乱石砸中,先生与方祜的……尸首还在船上,船翁正等在院外,属下已经令人去收敛遗骸了。” 楚姜怔然听到东山,觉出了一丝不对,艰难道:“你将那船翁请进来。” 沈当忙去将那船翁唤进来,那船翁见到楚姜便跪下哭道:“都是小人不察,老先生瞧着小人在渡口等得可怜,大方给了银钱雇小人的船,半日不到就能过江了的,老先生下船小人竟不拦着,真是辜负了老先生。” 楚姜听着此人声音,似有些熟悉,心中定了定,“你说得详细些。” 那船翁便抬起了脸来,她一见便想起了这是谁,那夜方晏带她去江上,在那村子里,这人随着戚翁一道出来迎接的。 船翁一看她眼神便知道他认出了自己,在她注视之下眼珠转了一圈,微不可察地摇了个头。 楚姜突然放下心来,向屋中的阿聂与采采道:“去将我衣裳取来。”又叫沈当去通知她父亲。 便趁这无人的空挡,她无声问道:“无事?” 船翁一面点头,一面无声回她:“尸骸是义庄新棺。” 刚说完阿聂已经拿着外袍过来了,匆匆给她披上。 楚姜便叫船翁起身,神色哀戚道:“多谢船翁相告,我这便去将他们迎回来。” 她们才刚出了院子,楚崧便也匆忙赶来,见她神色不免心痛,又为方壸师徒难过,语气自责,“是我叫方先生速离金陵,未料竟是害了他们。” 楚姜脚步一顿,乍然明白了为何方壸如此着急离开,却不能将方晏暗中换了人的事说来,便落了泪道:“天命难测,父亲万勿自责。” 楚崧叹气,带着她向前,难过之色不减,也顾忌着女儿,在她面前总要做她倚仗,打起精神安排下人去置备丧仪。 以方壸师徒名义的丧仪不说风光,却也实在尽心了,是尽数照着楚氏族中安葬族老的规程来办。 停灵的第二日,所来祭拜者寥寥,却从长安来了一骑,落在楚宅门前,不经通传便要闯入。 门房看他手上刀刃,一面拦着一面向府内唤人,这郎君却冷冷一笑,“你家主子见我都要行礼,你敢拦我?” 门房不识这人,听他口气心中惧怕,却还是要尽责,“并非不让郎君进府,您若找家主,待通传之后……” “等通传?他楚伯安好大的脸面。”他抽出刀,一把比在了门房颈上。 门房再不敢拦,任他走进府中去,此人却不放过他,要他带路去往灵堂。 “我正要寻神医,神医转眼就死了,怎么只有那病秧子配神医治?”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