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喝道:“孙平,夺下刘岷的剑,朕可饶你不死。” 孙平却未曾听言,只是哀戚求着他,“殿下,放下剑吧!还有娘娘呢!” 天子便朝刘峤招了招手。 刘峤忙疾步上前,趁着刘岷不觉,一脚将他的剑飞踢出去。 众人以为刘岷能够束手就擒了,却见他一个翻身又拾起了剑,看到刘峤他大笑一声,持剑与他对峙,抬眼向殿上天子道:“父皇,您曾问,我与二弟谁的身手更好,彼时我二人俱是自谦,如今,便比试一场给父皇看看可好?” 天子恐他自刎,并不曾回答。 便见他神色失望,拭了拭剑身,寥落长叹,“若如此,儿臣也还是想让父皇看看。” 语罢,他立剑直指刘峤,不给他任何机会便冲杀过去。 刘峤见剑来身前,只得提剑相挡,又一势,剑锋横过,要将他擒下。 然而众人所见,只是刘峤的剑划过了兄长的脖颈,鲜血迸进一旁倒地的火把上,同时浇灭火焰。 众人惊骇,天子轰然向后倾倒。 刘峤瞪大了眼看向手中的剑,又怔怔看向捂着脖子仍挡不住血流的长兄,心中恐惧,正欲向后请罪,忽膝窝一痛,令他伏倒在刘岷身上。 他看到身后一片布料,认出那是方晏,乍然明白自己该先为误杀,不,为长兄前来寻死感到悲痛才是。 刘岷尚存一丝气息,被他搂住,血中带笑,“二……弟,这轮是你……不敌我!” 刘峤的痛哭声将他的话音尽数掩盖,他尚有几分意识,却再也说不出话了。 刘呈也匆匆跑来,看到众人将正在挣扎着要去看刘岷的孙平缚住,微不可察地对身后点了点头。 便在他路过孙平之际,孙平正好被放开了双手,直直扑向刘岷的尸体,然而刘呈却稍挡了几步,远看着,便似孙平要扑杀向刘呈一般。 一旁的御林军急忙动手,□□几缚,孙平还未见到刘岷便已然失了性命。 方晏低头看着刘呈的脚步从自己身前掠过,心中莫名可惜,他若是不以收服江南世家为功绩,自己该要轻松许多的。 哭声中的皇子们不会知道旁人的算计,他们都跪在兄长的尸首面前哀诉,然而又像是等待检阅的将兵。 等到天子踉跄过来,等到郑昭仪哭喊着跑来,刘呈便哀诉着,惭愧着哭道:“父皇,儿臣……儿臣已将郑娘娘请来,便是不想……不想大哥走上绝路,可是……大哥他竟如此决然。” 刘峤亦哭,顿首在地,额上青红,“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不该拔剑,不该挡剑。” 躺在血泊中的皇长子,还披散发,不,他的三弟已经哭着替他拢上了,他横躺在他二弟的臂弯中,脸上的血被他的泪水冲刷着。 建始七年二月春,大周朝的皇长子,因谋逆犯上,自戕于紫宸殿前。 他的死只是告诫了他年幼的弟妹们要恭谨戒慎,另外再给仲春带了一场大雨,其余的,只是长安人口中的嗟叹。 天子并没有褫夺魏王封号,也未曾加罪于魏王的家眷,却也不会因他的死再行抚慰,魏王妻妾无数,却只有正妃膝下有一女,另外便只是一位妾室身怀遗腹子。 魏王家产府邸并未被没收,仍由魏王妃处置,因她膝下的女儿年岁尚小,她便只好寄希望于那妾室,望她得子,好求得天子怜悯,叫魏王府尚有男丁支撑。 “虞娘子,王妃说了,只要您这胎是个郎君,她一准进宫去求陛下让小郎君承袭殿下封号,往后您就是太妃娘娘了。” 虞少莘抚着隆起的腹部,对着前来劝慰的嬷嬷,脸上只有敷衍的淡笑,心中却恼恨万千,如今虞氏再无消息,她在东宫的族兄与族妹与她又从未有过多的来往,自己才是真走进了绝境,本以为魏王是个好倚靠,未想竟是一时发了症谋反了。 她如何不知魏王妃的话只是妄谈,却再无他法,她悠悠长叹,便当望梅止渴了。 长安的雨一连下了半月,待雨歇时,魏王的死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交谈中,如今巷议街谈中最常见的,则是将于三月中旬进行的太学入学试。 这日楚姜随着家人来到楚氏诸多族人们所居的大宅,为一位族老贺寿。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