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气,天子离开之时低声在皇后耳边说了几句话,皇后面色微变,应下之后便去了内殿中。 谢昭仪还躺在榻上,毫无活气。 一名太医跪倒在地,将谢昭仪急症始末一一讲来,听得一旁的刘钿与冯采月更加胆战心惊。 听完之后,皇后只是淡淡道:“乱臣刘峤为行谋逆,以鸩毒杀母,令昭仪谢氏梦中哀亡,陛下怜恤,命谢氏以王姬之礼下葬。” “母后,母妃她还……” 皇后冷冷看她一眼,叫宫人遮住了她的口,“将公主送回宫中,严加看管。” 冯采月看着殿中的动静,跌坐在一旁静静看着,连一丝求生的欲望都没有,她的丈夫逼宫,她的父亲是主谋,她纵是逃过一死,也将沦为宫婢。 皇后看着她,暗叹了一口气,“将冯氏与乱臣刘峤关在一处,听候陛下发落。” 她怔怔抬头,在皇后踏出殿时,鼓起了一丝勇气来,“求娘娘,允小女与梁王和离,小女即便赴死,仍愿做冯氏女,无念碑文跌宕,只想与母亲弟妹葬在一处,纵是抛尸荒野,也算团圆。” 皇后蓦然心酸,沉默了片刻回道:“此事需由陛下许可,本宫会为你问上一句。” 她感激地磕下头,“小女多谢娘娘。” 三日之后,乱臣刘峤以谋大逆之罪,问斩闹市,刑期定在七月初十,其妻妾尽数充作宫婢,天子终究还是不曾允了皇后的请求。 其余犯者皆斩,一族内其父与十六岁之上儿孙皆施以绞刑,其余家眷尽充官奴婢,家中奴婢资财等私物收没;三族之内十六岁以上男子皆流三千里。2 或许天子也还是对世家留着情面,诸反臣家中年六旬以上老者,可免于刑罚。 令初下,长安盈沸,因楚左两府在此次谋反案中牵扯最小,一时之间,尽是前来托请之人,两府俱是闭门谢客。 七月七日,星桥鹊驾,长安满座,无一欢声, 楚姜静坐廊前,案上是太子送来的信,信上所书,是他欲为杨戎求情。 感激之余,她更明白这举动更多是为了淮左的三十万大军。 杨戎领领着他们灭了南齐,百战沙场,饮马秋水,也曾嘹唳孤鸿,萧索悲风。天子能得到他们绝对的忠心,然而太子在军中未必能有天子的声望,杨戎随梁王谋反是当诛的大罪,可是淮左三十万将士未必不念他。 她思索罢,联想到陈询说的北境动荡,知道她舅舅的性命或许是能过保下来的。 香炉中烟气消散,采采添了一枚香丸进去,忽见沈当进来禀道:“梁王妃吞金自尽了。” 楚姜抬头,目有怔色,想起来那个在御苑中的明艳小娘子,不觉心头发紧。 若说可怜,谁能比她可怜呢?怀着满腔的情意出嫁,良宵好夜,却是丈夫早早筹谋好的起事之机。 她听皇后说,她曾请求与刘峤和离,若是天子允了,她或许也不会如此绝望赴死,掖庭为婢虽苦,可也不是没有机会离开,天子千秋,太孙诞世,新帝登基……或许会有一次大赦轮到她的,便是不得大赦,皇后如此仁厚,也不会苛待宫人。 可她如今死去,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活下来又会怕些什么呢? 倏忽之间,她又想到了杨郗,他已经不眠不食好几日了,心头更是一痛,抑声问道:“今夜刑狱是谁值守?” 沈当依言答了。 楚姜看向采采道:“我记得他家祖父曾在我这里抄了一张药方?” 采采点头,“是抄了一张,您还叫婢子将导引术也传授给了元老太爷。” 她便起身道:“我去刑狱见见表兄。” 沈当劝道:“女郎,怕是夜深了。是不是问过郎主才好?” “不必,陛下知道了也不会怪罪的,我若连亲恩都能狠心不见,与禽兽何异?” 沈当这才不再多说,带上人护着她往刑狱去了。 值守刑狱的长官一见是她,果然因那张药方多有感激,又因收监世家郎君之后,前来探视之人实在不少,多她一个也不算什么,遂叫手下人领着她进去了。 刑狱之中阴暗难言,在火把的照映之下,才有了半分的人气,透过狭长的过道,楚姜终于见到了杨郗。m.BjzJnf.Com